第127章 锦绣织网

檐角铜铃被夜风撞出个踉跄,临渊后退时踩碎了满地紫藤花瓣。

黏腻的汁液沾在皂靴底,竟让他想起几日前某个刺客颈间喷出的血。

指尖还残留着主子玉镯的余温,喉结在月光下重重一滚道:

“飞萤,在主子的沐汤里,添加两勺从西域进贡的安息香。”

侍女微微颔首回应,随即准备侍奉主子沐浴。

【屋檐外】

檐角残叶被寒风扫落时,夜翎正握着青玉哨站在树林深处。

枯枝阴影里遥遥望见那抹玄色衣角掠过游廊,临渊大人将狐裘裹紧怀中人,指节分明的手掌始终虚虚护着主子的腰身。

“咔嗒”一声,夜翎这才惊觉掌心掐断了半截枯枝。

那日前往通州纵马的情形又涌上心头……

主子策马疾驰时发尾扫过他胸膛的温度,如今竟成了每夜打坐调息时挥不散的业障。

这些日子他带着护卫队在京都里掘地三尺,都不曾得到主子的任何讯息。

每个煎熬恐惧的时刻都像剜心刀,直到方才看见主子的身影,心中这口气才终于舒缓。

可在看到主子掌心包扎的白绢时,他喉头腥甜险些压不住。

“夜副统领?”身后传来下属迟疑的轻唤。

夜翎骤然转身,玄铁面具磕在梅树上震得生疼:

“以后轮值翻倍,主子所在之地十丈内布九星阵。”

他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摸到腰间令牌时才惊觉指尖冰凉。

“若再让主子少半根头发……”

话尾消融在呼啸北风里,倒省了那句说不出口的“我自当以命相抵”。

【矜霜居】

菱花镜蒙着水雾,映出苏棠矜湿漉漉的蝴蝶骨。

她伸手去够架上的素纱寝衣时,指尖扫翻了鎏金香炉,半截未燃尽的鹅梨帐中香滚落在地砖上,溅起几点猩红星子。

“主子,当心着凉。”

玄色暗纹披风兜头罩下的瞬间,苏棠矜嗅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临渊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的茧,轻擦过她后颈。

秋风卷着桂子扑进窗棂,她整个人陷进带着体温的锦缎里。

临渊的手臂环过来时,喉结擦过她发顶,柔声道:

“怎么比雪貂还凉?”

苏棠矜攥着披风领口的孔雀金翎,突然想起萧云逸与她舞剑于竹林时,那袭白袍也这般裹过她的肩……

妆台铜镜突然映出临渊收拢的臂弯,苏棠矜慌忙偏头,额角银镶玉步摇堪堪扫过他下颌。

她瞧见镜中自己耳后胭脂蹭在他玄衣领口,像雪地里落了几瓣揉碎的海棠。

窗外恰巧传来巡夜护卫的梆子声,惊得她踩到裙摆踉跄半步,后腰却撞上临渊早先备好的鎏金暖炉。

“主子,是不是不舒服?”临渊眸底心疼之色显而易见。

苏棠矜微微后退,从临渊怀中抽身出来。

随即抬眸望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阿渊,我们的云荟楼,该往更远的地方去了。”

她指尖轻点案上的地图,顺着蜿蜒的商路——划过:

“京都、通州、澧州、郸洲、津州、邺州——东陵最繁华的几座城池,都得有我们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