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换姓的人

G.C.索恩利

一、失事的汽车

1946年9月的一个夜晚,刑警罗伯特·塔夫脱缓步地巡视在霍尔路上。他看到一小队士兵向他走来。在队伍旁边走着的是一位军官。军官看到塔夫脱以后,迅即越过街道告诉他:“弗利路的河边有一辆汽车出事了,车中还有一具尸体。”

塔夫脱看了一眼手表,已将近12点了,问道:“您是怎么发现那辆汽车的,长官?”

“我和弟兄们去野外训练,在返回的途中,发现了那辆汽车。时间大约是11点半钟。”军官说。

“我们能从马路上见到汽车吗?”

“看来不行。汽车被岸边的一些树木遮掩住了。好啦,我们得继续赶路了。晚安!”

塔夫脱给他的上司考利打了电话,禀告了此事。

“我马上乘车赶到,你留在原地。我去叫内勒医生。我将尽快地同你会合。”考利答道。

两辆警车风驰电掣般地驶来,在塔夫脱的身边戛然停下。考利和内勒医生坐在第一辆车中,塔夫脱随即坐了过去。

汽车继续往前疾驰。他们毫不费劲地来到弗利路,把车刹住,走了出来。第二辆警车也紧接着停了下来。

“你们在这儿待命,”考利对第二辆车上的警察们吩咐着,“医生,请你紧跟在我的后面。塔夫脱,你在医生后面走。你们带了手电筒吗?”

“带啦,长官。”

道路在河岸的高处。他们慢慢地向河边走去。到了河边,考利停了下来,察看着一棵树木。

“这一棵树折断了。”考利说:“有东西撞上了它。很可能就是那辆小汽车。”

在他们移动着的手电光柱中,岸边显露出一块黑糊糊的东西。

“出事汽车就在这儿,”考利说:“你们都跟在我的后面,一个紧接一个,不要让脚印踩得到处都是。”

他们在汽车旁边停了下来。汽车的一个车门和所有的车窗均已碎裂。

“我去看一下车里的人吧。”医生说。

“小心你的脚印。”考利提醒他。

医生把头伸进了车窗,发现车中人已经死去。

“暂时什么都不要碰。”考利一面说,一面在手电筒的光亮中察看着地面。在汽车的另一侧,他发现了几个脚印。接着,他审视了车牌。车牌的号码是CDZ2332。

“看来,汽车偏离道路以后,就把树给撞断了。车门和车窗同时被撞裂。”考利说。

接着,考利和医生好不容易才把车中的死者拖了出来。他们把尸体放到了离汽车较远的地方。

“死者多大年纪?”考利转过头问医生。

“30岁左右。”医生回答。

考利再次把手电筒照向地面上的脚印,并反复审视着。良久,他轻轻地自语道:“这里有两种脚印,一大一小,说明有两个人走近过小汽车。”

“也许有一个士兵同那位军官在一块儿吧?”诺夫脱说。他们回到了路上。路面很硬,不可能找到任何痕迹。但在路边,他们发现了一些车轮的印迹。“汽车是从这儿驶离道路的,塔夫脱,”考利说,“那又为什么呢?”

“也许开车的人遇上了一辆汽车,就来了个急转弯。”

“可是路面很宽阔啊。”

“要么车上人在驾驶时打瞌睡了。这种情况也会发生的。”塔夫脱说。

“这有可能。”考利说,但他的语气并不肯定。

医生内勒走过来说道:“车上人死了有两小时左右。”

“现在大约1点钟了,”考利说,“这么说来,他是在11点钟死去的,对吗?”

“很可能如此。”医生回答。

“塔夫脱,我们没有必要老在这地方停留了。夜里你就守在这儿,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汽车。”考利命令着。

二、他从巴黎来

翌日,内勒医生给考利打了电话:“我再次检查了尸体。车中人在死前没多久,曾喝过一些饮料。这种饮料能使人昏睡。我猜想,他在驾驶时已睡着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他服了催眠药物?”

“这我不能断定,”内勒说:“那是应该由您弄清楚的事。我只能这样说,他喝了使他入睡的药物。”

考利放下话筒以后,塔夫脱走进了办公室。他显得很疲惫。“我已经查明了车主的名字,长官。”塔夫脱说。

“哦,好样儿的!他叫什么?”

“车主的名字叫沃尔德。他住在镇上的白马旅馆。四天以前,他花了70英镑,购买了那辆汽车。那是一辆旧车。”

“好的,”考利说:“你得睡一个觉了。回家好好歇一下吧。我要去白马旅馆询问一些情况。这桩车祸看来非同一般。”

白马旅馆的老板是个胖子,他的名字叫斯塔格。

“您问的是沃尔德先生吗?”斯塔格得悉了考利的来意后说:“是的,他下榻于敝店,住在四号房间,不过他现在不在。昨天他开着那辆旧车外出了,说是要同什么人一起进餐。昨天夜间他未曾回店,今天他会回来的。他的衣物还在房间里呢。”

“他再也不会回来啦,昨天夜里,他死于车祸。”

“天哪!”胖子不由得坐了下来:“我太难过了,他还没有付账哪。”

“他何时住进来的?”考利又问。

“将近一个星期以前,是从巴黎来的。”

“他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吗?”

“不很多。不过他走路不太方便,因为他在战争中受过伤。他曾是法国的一名军官,腿被弹片击中过。”

斯塔格离开后,考利陷入了沉思:有人谋杀了沃尔德。有人在他开车前,让他服了安眠药物。是谁给他服药的呢?是什么企图呢?沃尔德外出同一个人用餐,此人是谁呢?除了军官外,另一个走近汽车的又是谁呢?

这时,一名警察走到考利身边,说道:“我找到一个人,他叫亨利·博尔曼。他同沃尔德在旅馆里谈过话。我要不要带来见您,长官?”

“请他进来吧。”考利说。

博尔曼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长着一双机灵的蓝色眼睛。

“请坐,博尔曼先生。”考利说。

“谢谢。我对那位可怜的沃尔德先生略知一二,也许我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他是您的朋友吗?”

“噢,不不。可是我曾经同他谈过话。我在这儿的大学里执教法语。几天以前,我在白马旅馆用膳时,遇上了沃尔德先生。餐毕以后,我们坐在一起闲谈了起来。听起来,他的法语讲得真棒。”

“您能提供些什么情况呢?”考利问道。

“他曾经给我谈了一些他的身世。战时他是法国的一名军官,他受了重伤。他的头部和腿部都被弹片击中。他康复后,虽能走路了,但记忆力很差,已记不起英国的故居了,只得留在巴黎。过了几个月,他恢复了记忆,记起了他的名字和他的弟弟。可他讲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考利问。

“他改了姓,”博尔曼说,“以前他不叫沃尔德。”

“他为什么要改姓呢?”

“他想回到英国去,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名。”

“这又是为什么呢?”

“事情还得从战前谈起。那时,他爱上了一位英国姑娘,他们打算完婚。可是,他的弟弟也爱上了那位姑娘。”

“哦,是这样。”考利说。

“他们的父亲去世后,因为沃尔德是长子,他继承了父亲的全部钱财和宅邸,成了富翁。当他要和那位俏丽女郎成婚时,战争爆发了,他上了前线。不久,国内的人都说,他已阵亡了。可事实上,他并未死。他想起了英国的亲朋好友,认为应该返回祖国,可是,沃尔德又有些犹豫不决,因为人们都以为他已不在人世,加上对那位英国女郎的思念又给他带来了烦恼。他的弟弟也许已经把所有的家产占为己有,过着安富尊荣的生活。沃尔德究竟该怎么办呢?他当然可以直接回到故乡,走进屋子,说一声:‘我回来了。’可他不愿意这样做,他不想给那位姑娘带来不幸,因为他仍然爱着她。于是,他就改名换姓悄悄地回到了这儿,为的是在向那位姑娘倾诉衷肠之前,能得知个究竟。”

“嗯,我明白了,”考利说:“他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知道,”博尔曼站起了身,“我没有更多的东西奉告了。这些情况对您也许有用吧?”

“非常有用。太感谢您了,博尔曼先生。”

“如果您什么时候需要我,可以随时在大学里找到我。再见!”

三、沃尔德是谁?

“沃尔德既是改名换姓,那么他的真名究竟叫什么呢?”考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沃尔德”的姓名写在纸上。

他在桌子上翻开了电话号码簿,寻找以“沃”字开头的名单。可是他找不到“沃尔德”这一姓氏。

“如果我想改名换姓,我该怎么做呢?”考利思索着,但他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可能‘沃尔德’这一姓氏包含着某种含义吧,世界上叫‘沃尔德’的大有人在。他们使用它总会有某种原因的。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考利把“沃尔德”这一拼音一分为二,并把后面的部分移到了前面。这个姓氏就成了“德沃尔”。

他再次打开了电话号码本,查找“德沃尔”这一姓氏,结果又是一无所获。

考利并不泄气,仍然抓住“沃尔德”这一姓氏不放。他把“沃尔德”这一拼音倒过来念,并很快地写下了另一个姓氏:雷德劳。

“就是它!”考利叫了起来:“我敢断定,就是这个姓氏!”

考利的手指,在电话号码簿的页数上飞快地翻动着,查阅着以“雷”字开头的名单。

电话号码簿上终于亮出了“雷德劳”这一姓氏。雷德劳住址:弗利路“高树”住宅。

考利满意地笑着。“弗利路,”他平静地重复着,“弗利路!”

考利连忙把塔夫脱叫进了办公室,问道:“你知道镇上有个叫雷德劳的人吗?塔夫脱。”

“雷德劳是一位律师,住在弗利路。长官。”

“雷德劳的脚很大吗?”考利问。

“这我不清楚。”

“塔夫脱,你听我说。汽车里的死者叫沃尔德,但他在战前不是这个姓氏。如果把‘沃尔德’倒过来念,那不就成了‘雷德劳’吗?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兄弟。我很想得知弗利路上那位雷德劳的详情。你还没有娶亲,对不对,塔夫脱?”

“是的,长官。”塔夫脱惊讶地答道。

“难道没有姑娘对你青睐吗?”考利问。

“长官,您的意思是……”塔夫脱迷惑不解地问。

“当你碰上娇美的女郎时,她会对你含情脉脉呢,还是冷若冰霜?”考利亲切地问他。

塔夫脱低下了头,回答说:“长官,我想,姑娘们还不至于从我的身旁跑开。”

“好极了!”考利接着说,“姑娘们不会从你的身边溜开。塔夫脱,听我的吩咐,你坐上一辆警车,立即回家更换衣服,把你最好的西装穿上,使你看起来更加风流潇洒。今天,你就不是警察了,是一个电话局的修理工。你马上把汽车驶到弗利路去。你准备走进一个名叫‘高树’的宅邸,这是律师雷德劳先生的住处。你把汽车开过宅邸,然后停下车,步行去‘高树’住宅。你不要走正门,可以从后门进入,要仆人领你去电话机那里。”

“为什么?长官。”

“我要你利用这个机会同仆人们交谈,探听雷德劳先生的情况。我这就告诉你具体的步骤。你到了后门,就要以一个电话修理工的身份出现在仆人们的眼前。你对他们说,电话有点故障,需要检查一下。他们会带你前往的。”

“要是雷德劳先生在家呢?长官。”塔夫脱问。

“不会在家。下午5点钟以前,他一直在学院街的办公处。”

“要是雷德劳的夫人在屋子里,那该怎么办?”

“如果她在家中,你就离开屋子。”

“假设她不在住宅,那我又该如何行动呢?”

“你可以同仆人们闲聊。仆人们中肯定会有一个是年轻姑娘。你就抓住时机和她亲呢地交谈。你个子高高的,长得结实健壮,她会喜欢上你的。塔夫脱,你要笑逐颜开,不要显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接着,她会把你需要知道的一切讲给你听的。我想得知雷德劳先生的近况。他有兄长否?家里经常有来客吗?上星期二有没有客人来访?就是这些,你能做到吗?”

“我将尽力而为,长官。”塔夫脱挺不乐意地回答。

“如果仆人们中间有那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这个下午你将过得非同一般。现在你可以走了。记住,要显得精神焕发。”

塔夫脱走出警察局,按照考利的设计来到了“高树”住宅的后门。一位长着红头发的俊俏姑娘开了门。

“下午好,”塔夫脱说,“我是来检修电话的。小姐,您能带我过去吗?”

“电话机有毛病了吗?”她问道。

“电话局里就是这样说的。不过您该知道,电话局里那些老爷们常常是没事找事干,不让我们有闲暇的时候。也许电话机本来就是完好无损的。说实话,小姐,我对这一活儿简直是厌烦透了。不过,最好还是让我检查一下,您看可好?”

“当然可以啦,”姑娘回答说,“请进吧。我叫玛丽。”

“谢谢,玛丽。我叫汤姆。”

“请坐,汤姆,”她说道:“我马上就带您去修理电话机。我先给您沏一杯茶来。屋里没有别的人啦,连厨师也外出了。”

“那好!”塔夫脱应答着,显得格外高兴,“既然没有任何人在家,我就先去看一下电话机吧。它在哪儿?”

她把塔夫脱带到电话机旁。塔夫脱把话筒举到了耳朵旁边,并拨弄着机子里的几个小零件,对着话筒说了几句。玛丽站在那里凝视着塔夫脱,她喜欢他那燕颌虎颈,气宇轩昂的外貌。塔夫脱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一系列的数目字。

“那些数目字是什么意思呀?”玛丽问。

“我没有必要告诉您了,”塔夫说说:“即便告诉您,您也不会懂的。玛丽,只有电话局的人,才知道它们的含义。”

“您过来坐吧,”玛丽说:“我这就去沏茶。”

塔夫脱亲切地向她道了谢。他们一起坐了下来。

“您喜欢在这儿做事吗?”塔夫脱问道。

“喜欢。近来这里没有多少事情可以干的,因为只有雷德劳先生在家。他的太太在两个星期以前就外出了,所以显得挺清静的。”

“可这是一个大宅子哪,”塔夫脱说:“到这儿来做客的人多吧?”

“不,并不很多。上星期有个人来此用过餐,可是雷德劳先生没有邀请其他客人一起来。”

“他其实有一个小一些的住宅就足够了,”塔夫脱继续在闲扯着,“对于像您这样一位漂亮的姑娘来说,大宅邸中的杂事就显得太多了。您主人干吗要购置这么大的宅院呢?他有很多子女吗?”

“他没有子女。这所住宅并不是购来的,那是他父亲的遗产。他父亲故世以后,住宅归雷德劳先生的兄长所有。他的兄长战时在伦敦,于是雷德劳先生就住在这里了。”

塔夫脱喝了几口茶,又问道:“他兄长现在何处呢?”

“噢,他已死啦,在战争中阵亡了。这个大宅子现在属于雷德劳先生所有。他同他哥哥的未婚妻结了婚。她长得盖世无双,漂亮极啦。汤姆,您应该见到她才是!”

“不过我深信,她再美也比不上您呀。”塔夫脱说道。

玛丽笑了起来。“您自己才是个英姿飒爽的美男子呢,”她说,“要不要我再为您沏些茶来?”

“谢谢您,不必了。”他说:“我得走了。”

“再稍微坐一会儿吧。”玛丽说。

“不,玛丽,我不能再停留了。电话局里在等着我呢。”塔夫脱非常喜欢玛丽,可是雷德劳即将从办公处返家,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塔夫脱离开住宅,径直往警察局找考利,但没有找到。这时考利正站在离雷德劳办公处不远的街旁,以看报作掩护,观察着雷德劳办公处的动静。5点钟过后没多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出了办公处,紧接着一个小男孩跳跳蹦蹦地走下了阶梯,后面跟着一位姑娘。

突然,一个穿着入时的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出来了,考利随即看了一下他的双脚,那个人的双脚果然很大。

四、凶手的下场

警察局里,考利和塔夫脱会面了。塔夫脱把了解到的情况向考利作了详细汇报,考利满意地频频点头,然后说:“你和我一起出发,去见见那位雷德劳先生。”

不久,他们到达了雷德劳的“高树”住宅,进了他的房间。

“晚上好,雷德劳先生,”考利说:“我是警察局的官员。我想把星期二晚上汽车失事案的情况调查清楚。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您是懂法律的。”

雷德劳的脸色顿时变了:“我完全可以把知道的一切告诉您。可是我对此一无所知呀。”

“星期二晚上贵府有人做客,请问他是何人?”

“我是律师,”雷德芳说,“对于来我处委托我办事的人,我得保密。”

“嗯!您的那位客人是上贵府谈事情的,对吧?”

“是的。”

“好吧,我不想问您业务范围内的事了。我只想知道那个人的姓名。”

“我不能告诉您。”雷德劳回答。

“雷德劳先生,您有兄长吗?”

塔夫脱的双眼紧紧地盯住了律师的脸。那张脸越加苍白了:“我以前有过一位兄长,可是他在战争中牺牲了。”

“这对您应该是件乐事喽。”考利说。

“您这是什么意思?”雷德劳恼怒地问道。

“这个嘛,弗利路上的大宅邸原来是属于他的。但是,在他阵亡以后,不就变成您的了吗?也许,大笔的钱财也就转移到了您的手中。这难道不是一件乐事吗?您还娶了一位女郎,她本该是您兄长的夫人,对吗?”

“您究竟在啰唆些什么?”雷德劳高声喊着,“您来这里是了解汽车里面死者的情况的!”

“车里那位死者的姓氏也是雷德劳。”考利说。

“不,他叫沃尔德。报纸上说得很清楚。”

“那个人确实称自己为沃尔德。可是在战前,他叫雷德劳。他同您的姓氏完全一样。雷德劳先生!确实很奇怪!可能他就是令兄吧。也许,令兄在星期二白天还是安然无恙,可是到了夜里,他却一命呜呼了。太使人不可思议了!那晚客人离开后,您乘车上哪儿啦?”

“我哪儿也没有去。”雷德劳说。

“我亲爱的先生,您不应该这样回答。您的汽车确实驶离了贵府。谁驾驶的汽车?是您的夫人吗?”

“星期二晚上,我的夫人不在家。”

“那么,究竟是谁驾驶的汽车?只能是您!您给令兄喝了一些使他麻醉的药物饮料,接着,您就跟踪着令兄的汽车。令兄在驶车过程中睡着了,车子冲向了河岸。您刹住了车,走了出来,跑到车旁察看了一下令兄,为的是弄清楚他确已死亡。是不是这样?”

“您在胡扯些什么呀?”雷德劳火冒万丈地高叫着,“我好多年未曾见到兄长了。他在1940年就已阵亡。在小汽车撞到树上以后,我完全没有这种可能见到他。”

“您怎么会知道汽车撞到了树上的?”考利追问道。

“无可奉告。”

“汽车确实撞到了树上,”考利接着说,“可是这一消息从未披露过。您是怎么知道的?”

雷德劳沉默了,脸上充满了恐惧。

“星期二晚上我没有走近任何汽车。”雷德劳气急败坏地说。

“雷德劳先生,在汽车旁边有一些脚印。其中的一个脚印相当大。您的双脚很大呀。那个脚印仍然在汽车旁边呢。能否请您跟我一起去一趟,把您的脚放在那个脚印的旁边比试一下?我们现在就走吧。如果您刚才讲的话属实,您根本就用不着担心。走吧!”

雷德劳站了起来,一只手飞快地塞进了嘴巴。

“快阻止他!”考利猛地喊了起来。但为时已晚。雷德劳的脸顷刻发紫,随即倒地死了。

(杨俊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