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女人的脸，逐渐清晰起来，口点樱桃，明眸皓齿，眉舒柳叶，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楚楚动人。
“伶灀？”苏瑶不太确定的喊道，但她肯定，这就是。
戴伶灀柔声喊道：“瑶瑶。”
“你，你怎么会？”苏瑶看着她像小时候一样，温柔的看着她，身边的场景，是在她的墓地。
“你做到了，我为你感到骄傲，可你不该杀这么多人，他们能有什么错？”伶灀看起来十分痛心。
苏瑶收起了眼神中的不可置信，神情冷淡的回答他：“他们没错，难道我就有错了？”
“纵使他们有错，你也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不是吗？活脱脱一条条的人命啊，瑶瑶，你的手上太多鲜血了，滥杀无辜，这样的词不应该放在你的身上。”
戴伶灀走过来想要抚上苏瑶的手，可被她躲开了。
“你从小就是这样，温柔似水，替别人着想，而我却处处跟你相反，他们都觉得我锋芒太露，所以我处处比不过你，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现在是来取笑我的？”
戴伶灀眼神里满是错愕：“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一直都比我做得好，父亲还总是说，我应该多向你学一学的。”
苏瑶冷笑了一声：“向我学？”
她抬眸盯着戴伶灀的眼睛，嘲讽道：“向我学什么？杀人？还是算计？你是谪仙般的人物，可不能脏了你的手。”
戴伶灀握住了苏瑶的右手，轻轻的抚摸那串紫调：“瑶瑶，你心中的理想，是我不能比的，可你应该换一种方式，或许，可以不再杀人，可以多给他们一次机会。”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我，机会，什么狗屁机会？难道要让他们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等不配位吗？我的心胸没有你这么宽广，所以在他们的心里也是这样，我比不过你。”
苏瑶的眼神全是落寞和不甘。
“我从小，最亲近的只有一个你，下面四个侄子和你关系最好，我们都是一样的年纪，可他们总是亲近你，你想过吗，我一直都是羡慕你的。”
苏瑶垂眸：“羡慕我？”
“是啊，你会的比我多，功课也好，虽然有的时候我们的政见不和，但老师说，你的方法总是可以以绝后患，我的虽然好，但缺少点手段，政界如战场，没有手段怎么能行呢，内阁的人总是怕你多一些，老二带你入军营，你又干出来一番事业，父亲和哥哥每天都把你挂在嘴边，我也很高兴的。”
戴伶灀的眼里有光，依旧是如春日碧波湖水般的柔和，甚至没有对苏瑶的妒忌。
苏瑶浅笑：“呵，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从小听到的，都是你怎么怎么好，而我小小年纪却心狠手辣，以后迟早是祸水，我倒是心生嫉妒，把那些嚼舌根的都杀了，我不后悔，是他们激励了我成就了我。”
“只因为一句话，你何必在意他们呢？”伶灀是心疼那些死掉的人，只是因为一句话，就杀了。
“只因为一句话？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一句话我觉得我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我不能让他们看不起我啊！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最珍惜的朋友，到头来在他们的嘴里，我都是占下风的那一个！”
苏瑶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和平时发疯的南阳没有什么区别，可能自己和南阳就是同一类人，而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面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戴伶灀实在不愿意看到她这幅样子。
苏瑶走过去，拿起那束双瓣翠菊，花朵依然鲜艳无比，没有枯萎的迹象。
“对，我就是为了面子而活的，你知道吗，今天还有人在网上骂我，那就让他们骂个高兴，可他们也要为自己说过的话承担后果。”
看着苏瑶微笑，戴伶灀脱口而出：“你要杀了他们吗？”
“不，我不是弑杀之人，让他们死，太痛快了。”
苏瑶莞尔一笑，淡绿色的瞳孔散发着寒光。
“我要他们也尝尝压力的滋味，难道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的吗？没有工作，没有钱，他们还能做什么？”
苏瑶想着这个画面就笑了，今天叫缥缈阁的人来可不仅仅是搬东西，也是下达指令。
这些人的丑事，缥缈阁随便一查都知道，而这些东西会出现在哪，上面的人该怎么做，就要看自觉了。
戴伶灀的眉头紧锁：“你是想毁了他们？”
“他们也妄想毁了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别忘了，我向来不是什么好人。”
苏瑶一句句话风轻云淡的飘过，戴伶灀早就知道劝不了她，自己不过是白费口舌。
戴伶灀实在不想看到她以后会为此付出代价：“你就不怕遭报应？”
苏瑶把花束放在戴伶灀的手里，给她摆好姿势，满意的点点头：“自打我出生起，就没真正的怕过什么。”
四周传来嘈杂的声音，戴伶灀看着手里的花，笑了笑。
“我该走了，别忘了，我一直在你身边。”
苏瑶一下子从床上惊醒，身边的许言臣抓着她的手急忙的询问怎么了。
许言臣从床头拿了两张纸巾，给她擦着头上的汗珠：“瑶瑶，做噩梦了？”
苏瑶大口喘着气，眼神还是惊恐的，抬手摸了摸眼角，竟然是眼泪！
“呵，哈哈哈哈哈。”苏瑶突然笑了起来，眼眶里却是眼泪在打转。
到底是噩梦吗？
这是她托梦给我，还是我自己为了说服自己的一个梦？
苏瑶一时间真的想不明白了，难道她这么做是错的？梦里的一些话，伶灀以前也说过。
不，她苏瑶没有错。
苏瑶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张画，和南阳留下的印记。
戴伶灀是苏瑶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大的敌人，是她这么多年都克服不了的一道障碍。
为了我好，你就不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评判我！
“瑶瑶，怎么了？突然开始说梦话，流眼泪，都把我吓死了。”
许言臣抱着苏瑶，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她。
苏瑶缓了缓，搭上了许言臣的手：“没什么，我还想再睡会儿，你能陪我吗？”
“当然。”许言臣还真是求之不得。
苏瑶主动缩在许言臣的怀里，头抵在他的胸肌上，许言臣把她抱在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许言臣轻声细语的对她说道：“以后有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苏瑶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到莫名的心安，她和程瑾焱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感觉，苏瑶甚至想占有许言臣，希望他一直陪着自己，这样，她还能告诉自己，起码自己还有人性。
没一会，苏瑶的手机就响了。
苏瑶摸到手机，打开放在脸上：“说。”
“您交代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后续会派人盯着的，下午茶也定好了，会在两点半送到三个公司。”
“嗯，洛奇昨天给我的那个还在书房你们先实施下去吧。”
“明白。”
“鎏月问您走什么账。”
“公账，账户没钱了？”
“有。”
“那就去办吧。”
苏瑶挂了电话就起来了。
许言臣拖着脑袋，睡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
“不再睡会？”
“江哲不在，公司缺了主心骨，不能像以前一样空闲了。”
就算是以前，苏瑶其实也没有很空闲。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再说，身边的那几个也不是吃白饭的。”
“嗯。”许言臣毫不顾忌的在苏瑶面前开始脱衣服，健硕的肌肉成了早上的第一道风景线。
“我能去你公司吗？”
“可以，但是我没空。”意思就是别来，来了也没空招待你。
“中午一起吃饭？”许言臣问道。
“现在十点，直接早午餐吧。”
“那晚上一起吃饭。”许言臣还是不依不饶。
“晚上我有会，时间不充裕。”苏瑶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了他。
“我带过去给你，这样总行吧。”
苏瑶见他还不肯放弃，只怕后面还会有别的说辞。
“好吧，六点半我应该有空，你可以过来。”
许言臣穿好衣服，站在苏瑶身后打领带：“哪里？”
“Deshine。”
餐厅有冥风准备好的早餐，只要稍微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吃完以后，两个人就分开去了公司。
“报价单子出来了吗？”
小秘书把文件排列在桌子上：“出来了，这份是报价单，这份是珠宝展的总收入，这边是股市收入和旗下分店的收入，按您的要求，这周不开店。”
“嗯，下去吧。”
苏瑶刚翻开文件，门又敲响了。
“进。”苏瑶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冥琦啊。”
“小姐尝尝，看我手艺生疏没有。”冥琦笑嘻嘻的把咖啡放下。
苏瑶喝了一口，点点头：“反正没有退步。”
“那个单总把时间安排在中午了，我过来问一下您的意见。”
“可以，Deshine的合作伙伴，除了单总可以钦定时间，其他人都按我们的时间走。”
“是。”
“那我就先出去。”
忙到下午，就直接去开会了，针对珠宝展进行这半个月的分析。
苏瑶翘着桌子“那钻石这一块呢？”
“还有几家合作商还在谈。”
“还在谈，谈什么？价格还是待遇？”
“确实是价格有所上下。”
“Deshine虽然不差钱，但是不能给的一分也不能拿出去，钱要花在刀刃上，F洲的分公司发来了策划案，你们看看，我们应该怎么接。”
几个人几乎都是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瑶又玩起来点名：“那个谁，黄水杯那个，你来说。”
“额，那个，对于海外市场的大规模拓展，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瑶一个文件就飞过去了：“要你说！没必要这个策划案还能到这来！就来这吐口水的是吧？”
“苏总，饶命啊！”被砸中的正是市场部主管。
“我认为，还是应该走联合方案，在A国已经是龙头的地位，H国的销售也是可以名列前茅的，而在B国没有很大的动静，所以现在的关注点应该放在B国。”
“看看人家销售部的，没了他们你们怎么吃饭啊！”
苏瑶还真是想不明白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这么市场部就看不出来。
“你继续说联合方案。”苏瑶抬手示意了一下。
“我给大家买了下午茶，大家快来拿。”
金世佳微笑着站在那里，还在公司群也发了消息。
她一天都关注着门口的动静，今天苏瑶没来，可惜了，还想碰到她呢。
其他人不同于顶层的人，昨天没有吃到苏瑶的下午茶，而这则消息则是不胫而走。
一时间舆论导向又在苏瑶这边。
此时欧泽身后跟着不少人，欧泽笑着说道：“总裁夫人请大家吃下午茶。”
欧泽还拍了下午茶的袋子和里面的东西，并附上了一句：“感谢总裁夫人苏瑶小姐！”
金世佳就是按着昨天苏瑶的配比去的，虽然差了一点，但也是相当丰富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苏瑶竟然还会再送下午茶过来，甚至东西比昨天的更多，更高级。
金世佳的下午茶，档次一下子就被拉低了。
就连许言臣也在群里发了一条，让大家好好吃的消息，自己是拖了他们的福才有下午茶吃的。
一时间，金世佳竟成了小丑。
“谢谢，金经理。”
走过金世佳身边拿下午茶的人不忘记道谢，金世佳也是笑脸应对的，但他们也不忘拿上苏瑶的下午茶。
另金世佳没想到的是，苏瑶连保洁，保安，食堂的人都算上了，而金世佳则是只给那些有工位的人带了。
这一下子，金世佳连装都装不了了。
“苏瑶！”金世佳的看着那些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眼神里都能喷出火来。
就算苏瑶没有来，她照样给Efficient的人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金世佳看着欧泽咧着嘴朝自己走过来，说道：“欧秘书有事吗？”
欧泽把手里的盒子递给金世佳：“这不是看金经理没过来拿，特意给你送过来，放心，苏小姐给所有人都准备了，不会少了您的这份。”
金世佳看起来惊喜极了：“真漂亮，果然还是苏小姐心思细腻，我果然比不了她。”
“金经理说笑了，那我就先去吃下午茶了。”欧泽试探的问道。
“好。”金世佳笑着还要送他，欧泽婉拒了她的好意。
金世佳打开盒子一看，一脸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哈，杏仁蛋糕？”
许言臣最讨厌的就是杏仁，可她偏偏还买了杏仁蛋糕，说是一见钟情，看着两个人这么恩爱的样子，这么可能连许言臣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呢？
露馅了？就算不知道喜欢什么，也不可能不知道最讨厌什么吧？
金世佳再次拿起自己买的下午茶到了顶层，敲响了许言臣的门，这一次欧泽实在没有理由拦她了。
“进。”
随着许言臣的话音落下，金世佳就推门而入。
“言臣，我看苏小姐买了杏仁蛋糕，你最讨厌吃那个了，还是吃我的吧，是你喜欢的黑松露。”
金世佳说着就把杏仁蛋糕拿到了一边，把自己买的放在了许言臣的面前。
许言臣靠在椅子上，对她不请自来十分厌恶，一脸的不悦：“她给我买杏仁蛋糕是因为想让我改掉不吃杏仁的毛病，人是会变的，我现在没有那么喜欢吃黑松露了。”
说着，许言臣就把杏仁蛋糕拿回来狠狠都吃了一口，把黑松露晾在一边。
“没想到你为了她连从小碰到不愿意碰都东西也开始尝试了。”
“人间夫妻间的情趣，你懂什么？”容景从她身后绕过来，拿起黑松露就往嘴里塞。
“是啊，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金世佳落寞的背影，不值得许言臣抬头看，等她出去了，许言臣才把那一嘴的杏仁蛋糕吐出来，容景递了杯水过去，看他的样子真是遭罪。
“我说你也真行，为了嫂子，还真吃啊。”
许言臣还是止不住的恶心，杏仁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毒药。
“我要是不这么做，说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反正是一定会看穿的。”
容景舀了一勺杏仁的吃把黑松露推到许言臣的面前示意他吃那个。
一口下去，惊喜不断，果然味道很不错，层次分明，还是冰激凌的，他点了点头：“不错哎！”
许言臣看着桌子上的黑松露，眉头紧锁，没有想吃的意思。
容景看了一眼他，继续吃着苏瑶送来的东西：“你怎么不告诉嫂子，你不喜欢吃杏仁？”
“以后会知道的。”
容景无奈的摇头：“等到她真的爱上你，把心思放在你身上的那一天？那真的还早，你得等多久啊？前一个可是五年呢！”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总有一天，她会的，用不到三年，她一定会爱上我。”
“你们已经认识一年了，还有两年，你有这个把握让她在两年之内爱上你？”
“当然，我又不是程瑾焱。”说着许言臣还特别自信的挑了个眉。
容景看到他这幅样子真是想揍他，自从这个等了十一年的白月光回来以后，许言臣是在霸总的人设越走越远，妥妥的一个妻控啊！
“晚点景萧会把菜送过来的，我们晚上去米希尔活动一下，你去不去？”
这下被容景给点到了，许言臣继续埋头工作：“陪老婆，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