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闯宫

酉时的晚霞已经映照着整个兰国大地,宫殿的三宫六院灯火渐渐昏暗,养琳殿和华虞太妃府却依然闪烁着明亮的灯光。

两年前,兰国先皇威王驾崩,华虞贵妃由此晋升为太妃,迁居到了养林殿,享受安宁的晚年。这一切仿佛是宫廷中的风云变幻,却在太妃身边构筑了一方安详之地。

养林殿的主室,以紫檀构建顶部,雕梁画栋由红木支撑。殿内的宝顶上绘制着多彩的画面,绚丽而柔美,厅中的家具则以榆木为主,散发出一股雅致清逸的气息。

在木窗旁边的榻上,铺着金帛的玉香枕,一个身着红色长衫的女子悠闲地靠在窗边。

“今晚的晚霞似乎比以往更早消失了。苏梅,你看,为何这美丽的景象只在晚上出现?如果早上也能有这样的景致,会不会更加耀眼呢?”

女子的目光追随着窗外逐渐消散的残霞,她轻声嘟囔着。

总管苏梅无奈地笑了笑,递上一杯刚刚调好的安神药。

“太妃,又到了服药的时间了。这晚霞的美丽是不可能在早晨出现的。还是先把这安神药服下吧。”

“唉,又到了吃药的时候了吗?”

太妃缓缓转过身,一个绝美的妙龄女子出现在视野中。她的肌肤如同脂粉,两颊微微含红,双眉弯如新月。那双秋水般的眼眸明亮而清澈,仿佛能够倾听人心。

然而,这双美目却透露出些许的忧虑,此刻看着摆在面前的一碗黑色药剂,她微微皱起了眉头,透露出一丝厌恶之情。

“苏梅,今天的药好像更苦了?”

苏梅闻言一变,急忙接过太妃手中的安神药,轻轻地尝了一口。

“竟然加了五谷散!”

五谷散,由五种毒蛇皮熬制而成的毒药,服下后会导致头晕目眩,轻则丧失清醒,重则呼吸急促体温升高,不久便会昏迷死亡。

“真是出奇不意,这个月已经有三批新的宫女进宫,居然还是有人能够趁机行凶。”

苏梅神色凝重,内心充满了自责,如果不是太妃发现了这毒药,后果可能会更为严重。

“您无需自责,这庞大的皇宫何曾是安宁之地?将来要更加小心才是。”

太妃的声音慵懒地传来,“在养林殿,只有你我两人,而宫女却数之不尽,你或许该将她们都遣散。”

苏梅点头,大声向外喊道:“看来药太烫了,全是我的过失。我会让宫女们稍后再给太妃端药上来,请宫女们将这碗安神药撤下去,明天早晨再端上来。”

说完,她拿着安神药向门外走去,同时对着外面的宫女们训斥道: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竟然敢将这么烫的药送到太妃嘴边,今晚所有人都要在殿前跪罚,谁都别想睡觉,明天早上去受刑司领罚,养林殿地方有限,容不下你们,不必再回来!”

随着一声“啪”,安神药被狠狠摔在地上,众宫女们吓得脸色苍白,纷纷跪在地上乞求宽恕。

“求太妃息怒,求太妃息怒。”

“别打扰太妃的休息!”苏梅怒声喝止,目光森寒地扫视了一下众人。

宫女们战战兢兢地离开了大厅,太妃府再次陷入了沉寂。

太妃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夜色,暮色渐浓。

她感慨万分,眼前的景象仿佛映照出了她一生的轨迹,纷乱而又坚毅。

兰国上下皆知华虞贵妃的美貌传天下,那一对明眸善睐的双眼明亮又灵活,在这冰冷的皇宫更显珍贵,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先皇的心。

可惜今非昔比,那芳华盛气的美貌,在这度日如年的养林殿已失去了它的灿烂。双皓齿星眸的双眼只剩下了那一点灵动。

“母后,多年不见。”这时,一道低而沉重声音的出现打破了寂然的氛围。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屋角暗影走了出来,男子白衣长袍着身,一头乌黑长发用银灰色发簪束发。

轮廓分明的五官不似一般男子那般太过硬朗,那较直微翘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眼睛,若仔细比较与太妃是及其相似。

但是,男子的一双眼眸中又多了几分冷冽,让人不敢侵犯。

太妃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身体开始颤抖,她努力克制住情绪,皱眉问道:

“你怎么进来的?兰国宫廷的防护如此严密,外面有兰林军值守。你应该知道,未满十八岁是不允许入宫的。你是想违抗皇命吗?”

男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母妃,您竟然开始关心起我的安危了吗?或许是好久未见,您开始关心起被您遗弃,长大后的儿子了吗?不对,正确来说,是女儿吧。”

太妃愕然,内心的不安开始蔓延。

兰国二十四年,兰国与鲁国交战之际,华虞贵妃正值双胎分娩之时。先皇威王凯旋归来时,华虞贵妃已经生下一名皇子,取名诸子剑。

然而,第一位公主诸子兰却在出生后不久夭折,威王痛不欲生,全国哀悼达三个月之久。

今夜,深宫的秘密被揭开。

原来,那不幸去世的并不是公主,而是皇子

太妃愈发惊慌,不断退后几步,将周围能够扔的东西全都朝着诸子剑扔去,嘴里重复着:“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苏梅紧紧抱住太妃,劝解道:“太妃,请冷静。他是诸子剑,您亲生的孩子。”

太妃挣脱了苏梅的怀抱,抓住诸子剑的衣袖,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母妃,我是子剑,您的孩儿啊。”诸子剑无奈一笑。

太妃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的眼神迷离,神情失落,就像是被遗弃的玩偶,再也无人关怀。

她自言自语着:“子剑?是的,我的孩子,子剑,子剑……”

看到母妃如此狼狈的样子,诸子剑心中多年来的怨愤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为乌有。

隐藏多年的秘密对自己造成了折磨,但对母妃来说,更是一种深深的创伤。每次看到自己,母妃都会想起那个去世的兄弟,那个真正的诸子剑。

这让她不禁憎恶起自己亲生的女儿。

“为什么不是你去世?为什么不是你!诸子兰!”儿时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尖锐的声音在诸子剑脑海中回荡,让她陷入了混乱之中。

诸子剑强忍住体内的内力波动,立即从后窗飞身而出。

而室内的苏梅则紧紧搂着太妃,轻声叹了口气:

“太妃,您是否会为当年的决定感到后悔?如果可以重来,是否还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深夜,大厅一片狼藉,一切仿佛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