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繁华远超余忘七想象。
他与莫奈何穿过高大的城门时,夕阳的余晖正洒在鎏金的城楼上,将整座皇城染成一片金色。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色旗帜在微风中轻轻飘荡,叫卖声、谈笑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生动的市井交响。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莫奈何拍了拍余忘七的肩膀,脸上带着自豪地笑容,“大宇皇城,是大宇国内第一繁华之地!”
余忘七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新奇的光芒。
街道上人流如织,有衣着华贵的商贾,有背负长剑的修士,也有普通百姓穿梭其间。
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香气——刚出炉的包子、街边小摊的烤肉、远处飘来的茶香,还有不知名花朵的芬芳。
“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余忘七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座城市的脉动。
莫奈何突然压低声音:“我得先回家一趟,处理一下这玉恒尸身,你先自己逛逛,晚上在'醉仙楼'碰头如何?那里的'醉仙酿'可是皇城一绝!”
余忘七理解地点头:“去吧,我正好想独自走走。”
目送莫奈何五人离开后,余忘七信步游走在皇城的街道上。
他刻意避开主道,钻进那些曲折的小巷,想看看这座城市的真实面貌。
表面上,皇城确实如莫奈何所说,繁荣而和谐。
巡逻的卫兵彬彬有礼,商贩与顾客讨价还价时脸上带着笑,甚至有几个孩童在街角玩着蹴鞠,笑声清脆。
但余忘七额间龙珠让他看到了更多——某个巷角衣衫褴褛的乞丐,酒楼后门被赶出来的醉汉,以及那些看似普通行人眼中隐藏的警惕与算计。
这座城,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转过几条街,一块鎏金招牌吸引了余忘七地注意——“富贵居”。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进出的人衣着光鲜,神情或兴奋或沮丧。
赌坊?余忘七挑了挑眉。
在山上时,师尊常说赌乃万恶之源,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喧嚣声便扑面而来。
宽敞的大厅里摆满了各式赌桌,骰子声、牌九碰撞声、兴奋的叫喊和懊恼的咒骂混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汗味和一种说不清的紧张气息。
余忘七在人群中穿行,观察着各种赌局。
有简单的掷骰比大小,也有复杂的牌戏,甚至还有修士以灵力操控的“灵珠转盘”。
赌注从金银财宝到灵丹妙药不一而足,赌客们面红耳赤,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这位公子,要不要试试手气?”一个尖嘴猴腮的伙计凑过来,谄笑着问道。
余忘七正要婉拒,突然听到后厅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动静——不是欢呼也不是咒骂,而是一种压抑的啜泣声。
他眉头一皱,装作不经意地向声音来源走去。
穿过一道珠帘,眼前的景象让余忘七血液瞬间凝固。
这是一个隐蔽的内厅,比外厅小得多,但布置更为奢华。
中央一张红木大桌旁坐着五六个衣着华贵的修士,每人面前堆着闪闪发光的灵石。
而桌上所谓的“赌注”,竟是三个被铁链锁住的凡人!两男一女,衣衫褴褛,脸上写满恐惧。
“这次我押这个女的。”一个满脸横肉的修士将一袋灵石推到桌中央,“听说她是个织工,手指灵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我跟”另一个瘦高修士阴笑着加注,“不过我更想要那个年轻的,筋骨不错,适合当药引。”
余忘七感到一阵眩晕,怒火从心底窜起。
他早知道修真界弱肉强食,但亲眼见到凡人被当作货物买卖,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三个凡人眼中绝望的光芒刺痛了他——曾几何时,他也曾是无依无靠的,若非李妈相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这位客人,这里不对外开放。”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拦住了余忘七的去路。
余忘七强压怒火,故作轻松道:“我看诸位玩得有趣,也想参与一番。”
管事上下打量他,见他衣着华贵,管事眼睛一亮,态度立刻恭敬起来。
“公子请随我来。”
当余忘七被引荐给那桌修士时,他们投来审视的目光。
余忘七外表俊逸,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青色长袍,没有任何门派标识,看起来就像个初出茅庐的散修。
“新人?”横肉修士嗤笑一声,“知道我们玩什么吗?”
余忘七平静地坐下:“愿闻其详。”
瘦高修士解释道:“简单,我们赌的是'人'!每人轮流坐庄,其他人下注,庄家选定一个'物品'。”他指了指那三个颤抖的凡人,“然后其他人猜它的价值。最接近实际成交价者赢走所有赌注。”
余忘七感到一阵恶心,但面上不显:“有趣!不过我有个提议。”
“说。”
“以这些...物品为赌注,未免太小家子气。”余忘七环视众人,“不如我们赌点更刺激的。”
横肉修士来了兴趣:“比如?”
“比如,”余忘七一字一顿道,“性命。”
内厅突然安静下来。几个修士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横肉修士拍桌而起,“老子是饿鬼宗外门执事赵铁山!你一个无名小卒,也配跟我们赌命?”
余忘七不慌不忙地将,仅有的一瓣龙从云放在桌上:“以此为注,赌我这条命,我一人对你们所有人,一局定胜负!若我输,命和它都是你们的,若我赢,这些人归我。”
这个提议太过疯狂,以至于一时间无人应答。
饿鬼宗以凶残闻名,寻常修士避之不及,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敢主动挑衅。
“竟是仙药!虽然不是完整,但价值依旧不菲!”有人惊呼道。
思虑良久,终于,赵铁山狞笑道:“好!有种!就陪你玩一局,玩什么?”
“最简单的,猜单双。”余忘七从袖中取出一个普通的骰子,“你们所有人猜一个数,我猜一个数,骰子落地,谁的猜测更接近实际点数,谁赢。”
这规则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修士们可以联合起来选择不同数字,覆盖大部分可能性,而余忘七只能孤注一掷。
赵铁山与同伴交换眼色,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就这么定了!”
骰子被放入一个特制的玉盅,由管事负责摇晃。
余忘七闭目养神,仿佛对即将到来的赌局毫不在意。
实际上,他正暗中与敖冕沟通,敖冕透过玉盅“看”着骰子的每一次翻转。
“五、四、三、二、一——停!”管事将玉盅重重扣在桌上。
赵铁山等人各自写下猜测——他们商量好了,分别猜一、三、五,几乎覆盖了所有单数可能性。而云逸则缓缓写下了一个“六”。
当玉盅揭开,骰子明晃晃的“六”点朝上时,内厅一片死寂。
“这不可能!”瘦高修士尖叫起来,“你出千!”
余忘七冷笑:“在诸位面前出千?我还没那个本事,愿赌服输,放人吧。”
赵铁山脸色铁青,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反悔。
饿鬼宗虽凶名在外,但在皇城内公然违背赌约,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咬牙切齿地示意手下,解开那三个凡人的枷锁。
离开“富贵居”时,余忘七能感觉到背后如刀的目光。
他知道,饿鬼宗不会善罢甘休,但此刻救人才是第一要务。
三个凡人——名叫阿福的年轻农夫、老织工柳娘和书生打扮的程昱——战战兢兢地跟着余忘七,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获救了。
“恩公,我们...我们现在去哪?”柳娘颤抖着问,眼中泪光闪烁。
余忘七正要回答,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
他转头看去,只见莫奈何正从街角坐着轮椅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余兄!我正要去找你!”靠近后,看到余忘七身后的三人,明显一愣,“这几位是?”
“说来话长。”简短解释了赌坊发生的事。
莫奈何听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招惹了饿鬼宗?”他压低声音,“我回去就是因为饿鬼宗最近动作频繁,似乎在谋划什么大事。”
余忘七点点头:“我料到会有麻烦,能否请你暂时安置这三位?我得处理一些事情。”
莫奈何犹豫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好吧!我家在城西有处别院,应该安全。”他转向三个凡人,“跟我来,我会安排你们离开皇城。”
柳娘突然跪下:“两位恩公大德,我们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余忘七连忙扶起她:“不必如此。快跟莫公子走吧,天色已晚。”
目送莫奈何带人离开后,余忘七转身望向“富贵居”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饿鬼宗不会放过他,而他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以人为赌注的恶行继续存在。
皇城的夜色渐浓,华灯初上,将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在这片虚假的光明之下,黑暗正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