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 炽悸
  • 九初秋
  • 2400字
  • 2025-03-15 00:03:27

郑娴乐看到许岁的那一刻,身体是僵直的,脑袋是发懵的。人傻愣愣地站在那,直到许岁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其拉到身后才缓过神。

胃里莫名涌上股恶心感,想干呕。她下意识地抽出手,想逃离,可许岁抓得很紧,仿佛郑娴乐才是那根悬浮的稻草。手心相触的湿汗告诉她--原来面前女孩无畏的代价是奋不顾身的害怕,她听到许岁声音微颤,说:“一群人欺负一个人,家死人了吗?这么不要脸!”

直戳心窝的攻击让社毒几人奋起跳脚,语气冲得熏鼻:“你什么意思啊,啊?找打是吗,老子打死你啊!”

“你试试呢?来啊,j没多大,口气挺大。”,许岁上前一步挡住身后的女孩,背杆挺死直,“正好我最近缺钱,讹不死你!”

165的身高将郑娴乐挡的不见半衣,气壮的声音让人忽略了女孩软曲的膝盖。带头的人上前欲图推搡许岁的肩膀,下一瞬手在一指距离停下。

气氛尖锐,许岁亮出手机上的保命符,通白的屏幕只有混黑三个数字--110。

许岁:“那么急着给你爹送钱是吧。”,见社毒微弱退却的眼神,她接着下猛药,“看看是你拳头硬还是我手快。”

头头气急败坏地指着许岁额间,说:“等着,看老子下次不弄死你。”

许岁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转身抱住了郑娴乐,手轻抚埋在肩颈的脑袋。

一颤一颤的脑袋和双手,在沉默中连成彼此的心跳。

正午天无云,清晰可见的蓝,光斑代替了她们不知所措揭开的伤疤。似是为了报复刚刚的不快,隔十几米远,还能听到他们骂骂咧咧的声音。

摩托嗡嗡作响,怀中的脑袋哆嗦,许岁下意识用力抱紧了郑娴乐。她不知从何安慰,只能尽力给她一丝安全感。

许岁:“哭吧,全都哭出来。我在,我在你身边。”

沉闷的抽泣渐渐嚎啕大哭,无力酸痛随着眼泪流出流失。

许岁内心酸胀,她边轻拍郑娴乐的背边说:“想报仇么?”

怀中人哭声一噎,她继续说:“我们报警吧,你没错。亲爱的你不应该承受这种痛苦,我们娴乐应该是快快乐乐走过每一天的女孩啊。”

“别惧怕,我陪着你。现在已经没有阻碍摆在你面前了,你的身后不是悬崖,是亲人,是朋友,是你自己。”

许岁循序渐进的引导女孩做出反抗,她希望郑娴乐是快乐的。潜意识现在的她在帮助郑娴乐,也在帮助曾经的她。

命运总会挑同病人心心相惜,

温良早在许岁初三的时候流干了,眼泪化成阴影,永远映在黑夜。一年的时间一步步摸索前行,走一步绊一脚,手指间都是干枯的泪水。

夜里哭到窒息,幻想有人能给她渡口气,卑微至及地求盏过路灯。

许岁不希望再碰见第二个她。

即使有千千万个,她也会拼死拼活地去拾起她们散架的骨头。

许岁:“相信我。”

郑娴乐:“…嗯。”

郑娴乐抬起头,闷红的小脸敞着风干的眼泪,睫毛黏糊成一个个尖。许岁从口袋掏出面巾纸,一下一下地擦郑娴乐的脸,问:“吃饱了么?”

郑娴乐:“没。”

许岁:“带你去吃饭?”

郑娴乐抽抽鼻子,瓮声瓮气应下:“嗯。”

“走吧,带你去吃饭。”

午后人少,没人撞见郑娴乐这副糗样,要不然又能泪流成河。碰巧便利店就在面馆下两个路口转角,远远就能瞅见老板吹着空调,打着游戏。

两个人进店时,老板还多瞅了许岁一眼。手下动作没停,心想这人瞧着眼熟。

许岁给郑娴乐拿了包面巾纸和仅剩的奥尔良鸡腿饭,说:“吃吧。”

郑娴乐自顾自地吃,许岁在旁看。没有话语过渡,却罕见舒适的空白期。

待人快吃完时,许岁突兀地问起:“苦撑的时候想过反抗么…”

郑娴乐:“会更麻烦,到时候就欺负的更严重。”

许岁:“想过告诉妈妈么?”

“她忙。”郑娴乐放下筷子,沉默的那几秒像是在给最亲爱的人找借口开脱,饭都忘记咽。

许岁叹了口气:“这次试一试吧,我陪着你。即使失败,”她抬手擦过女孩盛满水的眼角,“有骨气的死总比软骨头地跪趴下好。”

防线崩塌是瞬间,久藏的眼泪冲破堤坝,狂流不止。郑娴乐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妈妈太忙了,我怕影响妈妈工作,被霸凌时只能憋在心里。我无处可诉啊,我也想反抗啊,可是…”

“可是,”声音一顿,被双手捂实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可许岁知道,她无措到窒息,“可是,他们就像狗皮膏药,粘上就再也撕不下来。反抗了,麻烦就跟濒死的蟑螂一样,越来越多。”

曾经憋屈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郑娴乐找到了倾诉者。宣泄着即使撕下狗皮膏药,也会留下胶痕的痛苦。

这一刻许岁会完善她另一半被剥离的灵魂。

许岁出声是压抑不住的哽咽:“很奇怪听你说,我的内心也在痒。你哭,我的眼睛也跟着酸胀。”,命运真的很会捉弄人啊,让两个有差不多病的人相怜,“我以为我已经不在意了,可都没有开口…我就哭了。”

许岁哽咽难言:“真是奇怪。被孤立,被霸凌的时候都没有哭,提起来就哭了。”

揭开过去的眼睛无法平静,也缺乏勇气。许岁低下头,她感觉她在卖惨。

其实,也即使,大家都在卖惨。

郑娴乐怔愣,随后开始发笑。话里没有说白,眼睛没有对视,相同的人自会明白一切。

她说:“难怪我会一眼就喜欢上你呢。原来你是跟我一样的”

另一个我。

便利店内太阳照不到的角落,坐着两个女孩。两个双胞胎一样的女孩。

瘙痒的伤疤外还结着数不清的痂。

黄昏袭击白云,霸道的彰显自己的特色想让行色匆匆的人们留意。思想涣散的渐晚,唯一还保持滚烫理智的警察局门口走出两位少年。

“事情就快结束了,”许岁握紧郑娴乐的手,侧头笑慰,“不要退缩,我会陪你到最后。”

郑娴乐手心出汗,许岁握得更紧:“放心吧,我不是临阵脱逃的人。走,回家。”

郑娴乐看着牵她手往前走的人,其实她没有说,许岁的眉眼跟她妈妈很像。

不像现在的妈妈,像以前的妈妈。尤其像带她离开有父亲存在时的妈妈。

那天也是黄昏,父母办好离婚证。早在前一晚母亲江晓南就收拾好了行李。她坐在台阶上,看着母亲拉走行李箱,郑娴乐以为江晓南会跟电视剧一样,把她交给父亲。

可行李箱拐了个弯,江晓南朝她走来,蹲下来问她:“愿意跟妈妈一起去新的地方生活吗?”

父亲在旁边大骂赔钱货生了个小拖油瓶,郑娴乐只听到自己回答:“妈妈,带我走吧。”

余晖刺眼,于是妈妈伸手挡住了太阳。

屋檐下,阴影处,郑娴乐也伸手抚上许岁的黑眼圈:“暗处黑眼圈都这么明显。”

以前直至现在都很煎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