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罚时刻

转头对上一双猩红的竖瞳，那瞳孔深处有电子回路般的金线流转。银发男人正用犬齿撕扯驯鹿腿肉，右脸的火焰图腾随咀嚼动作明暗闪烁，每次亮起都会在空气中残留三秒余烬。他赤裸的上身布满新旧伤疤，心口处有个硬币大小的圆形疤痕，边缘呈标准的激光切割痕迹。腰间的骨刀还滴着某种蓝色血液，那些液体落地后凝结成晶簇，形状与实验室变异体的鳞片完全相同。

苏小暖本能地后缩，作战靴后跟撞到个毛茸茸的东西。回头看见三只牛犊大小的狼崽正冲她呲牙，它们的犬齿间缠绕着生物荧光，随着低吼声明灭如呼吸灯。其中一只尾巴上还缠着熟悉的防狼喷雾——铝制罐体表面结满冰霜，喷口处的琉璃化结晶形成龙首形状，每次呼吸都会从龙嘴吐出细小的火苗。

“会说人话的...狼人？“她悄悄摸向靴筒里的军工铲，指尖触碰到铲柄的瞬间，凤凰纹身突然在掌心浮现。男人突然甩来半片鹿肝，冒着热气的脏器精准落进她怀里，在防辐射服上烫出焦痕：“吃完就滚去净化水源，神女大人。“他的语气带着讥讽，尾音却泄露出压抑的痛苦颤音。

洞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波震落洞顶冰锥，在落地前诡异地悬浮重组为箭头形状。岩壁上的冰晶突然开始逆向生长，原本下垂的冰刺如同倒放的镜头般缩回洞顶，又在下一秒暴长成水晶森林。苏小暖这才发现自己的倒影不对劲——锁骨处的凤凰纹身正在羽翼末端生出冰棱，每根冰刺都包裹着发光孢子；瞳孔偶尔闪过数据流般的金光，视野右下角甚至浮现出微小的血条图标。

被押到冰河边时，积雪在脚下发出类似电子脉冲的滋滋声。苏小暖终于明白所谓“净化“是什么意思。河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鱼尸，每条鱼的鳃部都增生出人类手指状的器官。河水泛着荧光的深紫色，靠近岸边的位置凝结着沥青状物质，不断冒出泡破裂时释放出神经毒素的气味。几个狼族少年正用木桶打水，他们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溃烂的脓包，创口处钻出细小的机械触须。

“伸手。“银发男人——后来她知道他叫苍溟——用刀尖抵住她手腕。骨刀表面突然浮现出全息投影，显示出苏小暖的DNA链正在疯狂重组。当第一滴血落入河水的刹那，整条冰河突然沸腾，河床深处传来巨型机械启动的轰鸣。无数光点从河底升起，每个光点都是一枚纳米机器人，在空中拼合成巨大的凤凰虚影——那正是实验室基因编辑软件的启动界面。狼人们齐刷刷跪倒，他们脖颈后的电子纹路与凤凰虚影的翅脉同步闪烁，震耳欲聋的呼啸惊飞了整片雪林的寒鸦，鸟群在天空组成精确的等边三角形阵列。

苏小暖盯着迅速愈合的伤口，新生皮肤下隐约有金属光泽流动。苍溟突然掐住她后颈按在冰面上，掌心传来的温度高达五十度，与冰面接触处腾起大量蒸汽。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为什么你的血能解开血咒？你和百年前的灭族者有什么关系？“他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的激光疤痕上，那里正渗出与河水相同的荧光液体。

就在这时，玉佩的灼热感再次席卷全身。她透过冰层看见河床深处有东西在发光——那分明是实验室丢失的初代基因编辑仪，外壳上“SW实验室财产“的钢印清晰可见。仪器被冰封在巨型蛇骨缠绕的祭坛中央，每节蛇骨都镶嵌着正在运行的微型反应堆，幽蓝光芒中浮现出雪姬冷笑的全息投影。

狼族祭坛是用千具猛犸象牙搭建的螺旋塔，塔尖悬挂着风干的雪枭头颅。苏小暖被铁链吊在离地十米的骨笼里，看着苍溟点燃浸过鲛人油的松脂火把。他银发间编织的兽牙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右脸图腾已蔓延到锁骨，像团燃烧的荆棘。

“神女？灭世者！“枯槁的长老举起镶嵌眼球的权杖，地面突然隆起冰刺组成的刑架，“百年前的今天，正是携带凤凰印记的雌性引发大崩塌！“

围观狼群发出低频吼叫，苏小暖发现他们脖颈都浮现出电子纹路般的蓝光。她试着挣动锁链，腕间突然传来机械音：“Eden子程序03号为您服务。“这分明是实验室AI的声线。

“证据呢老家伙？“她故意提高音量，暗中用鞋跟敲击骨笼接缝，“难道你们的神谕是刻在二维码上的？“狼群出现骚动，几个年轻兽人偷偷举起爪机似的骨片。

长老权杖重重顿地，祭坛中央的全息投影突然播放画面：与苏小暖容貌相同的女子站在冰川之巅，徒手撕开长达千米的地裂。当镜头拉近，那女子锁骨处的凤凰纹身正在滴落黑色物质。

苍溟的火把离刑架只剩三寸时，苏小暖突然感觉后腰发烫。融入脊椎的玉佩在皮下形成储物空间，她意念扫过居然发现塞满现代物资——这是上周失窃的实验室补给箱！

“且慢！“她扯开衣领露出泛光的凤凰纹，“真正的神女能召唤不灭之火！“说着从空间抓出暖宝宝撕开，甩向最近的火盆。遇空气瞬间膨胀的发热芯在空中爆成火球，竟幻化成凤凰形态盘旋。

狼群集体后退半步，有个幼崽指着她尖叫：“快看神女的圣甲！“众人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套上了实验室的防辐射服，银白色面料在火光中流转着虹彩。

苏小暖趁机抛出空间里的跳跳糖：“此乃雷霆圣珠，亵神者必遭天罚！“糖果在狼人们脚边炸开噼啪作响，两个守卫吓得现出狼形撞翻刑架。混乱中她摸到苍溟腰间的骨刀，SW1987的刻痕正好抵住掌心旧伤。

当苍溟掐着她脖子按进雪堆时，苏小暖才意识到玩脱了。男人瞳孔缩成两道血线，犬齿暴涨抵住她跳动的颈动脉：“你究竟把真正的神女怎么了？“

突然响起引擎轰鸣般的震动，远处冰川崩裂成亿万片棱镜。苏小暖背包里滚落的防狼喷雾自动喷射，幽蓝火焰引燃松脂火把，热浪竟催生出龙卷风级的雪暴。

“你触怒了冰原之神！“长老在狂风中嘶吼，祭坛开始下沉。苍溟不得不搂住苏小暖跃向高处，狼群在雪浪中挣扎的模样像极了实验室白鼠。

苏小暖在颠簸中看见惊人一幕：雪崩冲开的地缝里，无数冰封的兽人军队正缓缓睁眼。他们盔甲上蚀刻着双螺旋图腾，与实验室防化服上的标志完全一致。

逃进冰洞的瞬间，苍溟突然发出痛苦低吼。洞外满月高悬，他脊骨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银发如活物般缠绕苏小暖脚踝。当狼耳刺破头皮钻出时，苏小暖才想起今天恰逢月圆夜。

“走...“男人从牙缝挤出字句，尾巴却诚实地卷住她腰肢往怀里带。苏小暖摸到他背后凸起的骨刺，发现每根都刻着微型代码——这根本不是自然进化！

兽化的苍溟开始用舌头梳理她头发，这种清洁仪式在狼族代表求偶。苏小暖摸到空间里的镇定剂，却在扎入他颈动脉时被犬齿咬穿手腕。鲜血滴落的刹那，苍溟突然恢复清明，用最后理智撞向冰柱。

“快...绑住我...“他扔出腰间的兽筋绳，尾巴却不受控地探进她衣襟。苏小暖看着冰面上两人交叠的倒影，发现他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机械脊椎。

爆炸声再度响起时，苏小暖正用军工铲卡住苍溟的利齿。整个冰洞剧烈震颤，那些被雪崩暴露的冻尸竟手持激光武器走来。他们关节转动发出齿轮咬合声，眼眶内嵌着摄像头般的晶体。

苍溟突然挣脱束缚扑向尸群，兽化后的力量撕裂了领头者的金属胸甲。飞溅的冷冻液里飘出张芯片，苏小暖用防辐射服手套接住，上面赫然显示：“SW1987批次克隆体，归属者：雪姬。“

“小心！“苍溟用尾巴将她甩到身后，原先站立处被激光烧出冒烟的深坑。苏小暖摸到空间里的实验室平板，鬼使神差地按动基因编辑软件。当蓝色光束扫过冻尸军团时，他们突然集体转向攻击同类。

苍溟喘着粗气跌坐在地，兽化特征迅速消退。他盯着苏小暖手中发光的平板，第一次露出迷茫神色：“你...究竟来自哪个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