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花落相遇

任涧看着街头聚集的人们,他们脸上挂着释然,在这个夜晚和任涧一同融化于音乐。

“到了这里,我们的演唱会也就接近尾声了。”任涧抿了抿嘴唇,“下面请允许我进入感谢环节。”

“首先感谢大家的到来,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听众,和我一起缔造了这场难忘的演唱会,感谢你们。”任涧鞠了一躬,场下回应声四起。

“而后我要感谢和我一起开演唱会,并且默默付出的乐手们。”任涧转过身,面向大家,“大家都是很优秀的音乐人,作词作曲编曲每一样都很厉害,也在正式演出前不厌其烦地陪我练习,真的很感谢你们。”

覃笙看着自己的学生,自豪又欣慰,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要感谢我的男朋友,他虽然不懂音乐,但是始终无条件支持我。”任涧说,“可以说,是他拯救了我,让我在无数次否认和放弃时重新又坚信自己的梦想。谢谢你。”

曾许在台下,早就成泪人了。回望他们坎坷的来路,再看站在山巅的任涧,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还有他的朋友们,帮我想尽办法宣传,让我这个不知名的小歌手也走进了大家的视野。”任涧又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曾许的朋友们不断欢呼,给予回应。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妈妈。”任涧将手掌置向刘恋的方向,所有人都抛去了目光。刘恋还沉浸在上一首歌尚未走出,拿掉眼镜的双眼微微发红。

“说实话,我对我的妈妈是又爱又恨的,曾几何时,她并不支持我做音乐,也经常固执己见来约束我。”任涧舔了舔嘴唇,“可就像《不重逢》里唱的那样,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她了。现在的我,能够在她身上感受到爱,能够为这种爱创作。”

“所以接下来这首歌,我想邀请我的妈妈和我一起完成。”任涧向刘恋伸出手,“这首歌的词是我们一起写的,也是关于我和她的羁绊的,所以在这个时刻,我一定要和她一起唱。”

曾许惊讶地瞪大眼:“还有这环节?”

刘恋在欢呼声和掌声中站起来,穿越人群来到任涧身边。

拿掉麦克的窃窃私语与寒暄,让本有紧张情绪的刘恋慢慢平复下来。任涧递给她一个麦克,笑着向大家挥挥手,说道:“这就是我的妈妈,一个能够撑起整个家的女强人。但她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我的妈妈。”

刘恋感动地点点头,目光如炬。

“下面我们将一起带来这首《是妈妈,是女儿》。”任涧说完,示意乐手,又示意刘恋,二者逐渐走向两侧,面对面遥望。

“我的孩子啊,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够好吗?

我是第一次做妈妈,

尽管岁月已吹白我的头发。”

刘恋开口就是大白嗓,没有学过音乐的她不会任何演唱技巧,但音准还是在线的。她这种唱法反而显得更加朴素,更像一个娓娓道来的诗者。

“亲爱的妈妈,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够好吗?

我是第一次做女儿,

可也是第一次来做我。”

任涧稍显稚嫩的歌声搭配精湛的唱艺,听起来正如同一个活泼自由的少女,在旅途中与母亲对话。

母女二人就用这种极度反差的唱腔,一唱一和,交替演唱,平淡如水的歌词却化作一幅幅日常,再正常不过的对白也成了奢侈的展望。

和任涧发布的版本里,她一人饰两角,用不同音色演唱的精妙,这首真正由母女演绎的现场更加动人。刘恋努力跟上节奏并严苛自己不要唱错的模样,就像上年纪对新事物接受慢而小心翼翼询问女儿的老母亲;而任涧始终注视刘恋并附和她的演唱节奏的任涧,如同热情耐心帮助母亲解答的女儿。

刘恋的独白仿佛在说:女儿,妈妈做得够好吗?

任涧的回答则是:管他呢,你可是我的妈妈啊。

到了结尾的合唱,任涧和刘恋从两侧逐渐走到一起,牵起彼此的手,在万众瞩目之下深情合唱。刘恋投入情绪,而任涧释放情绪,愈来愈烈的情感溢出了歌曲的河堤,在无数的心尖横流。过年、夜晚、故乡,回家、陪伴、吃饭,不止一个情愫堆叠在人的脑海,想到了自己家人的漂泊游子,在年时家乡的街头,哭成泪人。

在热烈的演唱中,《是妈妈,是女儿》骤然落幕。歌曲结束,但进入耳朵的旁白不会消失。妈妈也曾经是女儿,女儿也会成为妈妈。

在经久不绝的掌声中,刘恋坐到了乐队后面。任涧擦了擦眼眶,微笑着对观众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就要结束了,大家今晚在这开不开心啊?”

“开心——”整齐的回答浪潮般涌来。

“不开心!”有人突兀地喊,“你都把我们唱哭好几次了!”

“就是!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完好难过!”又有人应和。

任涧咯咯直乐,随后点点头说:“是啊,我知道大家在平日生活里有很多不顺心,那么在这里,大家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你们的情绪,就把这里当成一个树洞吧。”

“以前我总听人说一句话,那就是顶峰时相见。也是,平时再多的困难,我们都熬过去了,在最高处自然会以胜利者的姿态相遇。”任涧顿了顿,继续说,“但努力的背后有多少辛酸,却不得而知了。比起那种历尽风吹雨打,风饕雪虐,最后花儿盛开之时相逢谈笑自如,我更想说,我希望我们在花落时相遇。当我们开心时、快乐时,那就去放肆地欢笑,去享受生活,而当我们失意时、悲伤时,那就相聚于此,相互袒露心声,相互慰藉心灵,好不好?”

“好——”场下热情高涨。

“那么,最后一首歌,《花落时相遇》。”任涧说罢,坐在钢琴上,纤细的手指于琴键上悬浮。

温存的琴声展翅而飞,在人们头顶盘旋。那些半透明的音符飘来飘去,仿佛冬夜的雪花铺天盖地洋洋洒洒,却温暖无比。

“我们都被人遗忘过也在炽热中存在过,

有时候你说怕没落所以拼命要结果。

过去啊,过去啦,

别管它,它会长出新的枝丫。

现在啊,未来啊,

属于你的啊。”

此时此刻,无边的黑夜升起了一轮太阳,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极寒的心被阳光普照,冰冻的血液重新流淌,流过山川海洋,流过天空大地,流向每一个失落的家园,所经之地春回大地,万物生长,百草茁壮,百花竞放。虽说花落时相遇,可相遇时却春暖花开,一阵柔风拂过,各人萌生特有的枝丫,在自己的领域开花结果。当他们相聚于此,车水马龙的街头竟摇曳出了一片花海。

无数寒冬的鲜花向阳而生,黑暗已然一去不返。花影下群峦叠嶂,百川归海,山海之间漫山遍野都是花香,在阳光下折射于丁达尔效应的梦幻,有阴影的地方,必定有光。

所有人跟随着任涧一同摆动着手臂,仿佛烈阳下曳动的花枝。久违的晴朗唤醒麻木,陶醉的灵魂返璞归真。

“将有一天你会遇见美好的一切,

值得珍惜无数擦肩无数相见花开与花落,

就算离别,

将有一天你会拥有美好的生活,

感谢在那每一次跌倒了以后又重新来过。

只要你笑容如昨,

对我来说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