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大元帅府军
- 靖康之后,率岳飞拾山河
- 秃笔画方圆
- 4424字
- 2025-04-12 12:21:08
不光韩世忠,京西都统制马忠也算是一号敢打敢拼的人物。
第一次汴京围城时,他率兵在金军牟驼岗大营外横冲直撞,杀敌数百后大摇大摆入城。
只是不知为何马忠后来会消失无影,毫无作为。
沈放将杨六揽在身边,亲昵的摸摸他脑袋:“小六,你又立下大功一件,该赏你点什么呢?”
伍有才骚劲又起,将杨六拽至身边,神秘兮兮道:“小六子,伍叔想到了个好宝贝,就赏你一个……小媳妇儿!咋样?”
众将听了哈哈笑,随声附和。
杨六初来乍到,不知前情,迷惑的问:“伍阎王,你想媳妇儿想疯了吗?”
“小六,你真乃神人呀!连我李郎君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屁股撅起。哈哈哈!”
李子云作势要撅起屁股,却被伍有才一脚踢个正着,疼得蹦起。
沈放没有理会这帮骚男给杨六灌输造人之道,脑子里将田师中一行反复琢磨。
此前贾平已透露田师中会来,今日果真来了。
只是,他来的时机有些微妙。
搞不好信德府战役已在田师中的监视下。
伍有才清理赵氏一门会不会给田师中的人发现?
沈放想想,觉得不可能。
据伍有才说,当时背嵬军混在金军败逃的队伍中,将押送的金军除掉后,引向漆黑的旷野,周围绝对不可能有人监视。
田师中敢进兵,估计是天亮后才知晓金军退避南和县,短时间不敢出城迎战。
田师中有什么居心,沈放并未在意,他更在意的是以什么姿态会会韩世忠、马忠。
若能将这两员骁将收至麾下,将是一笔意外的横财。
沈放突然发声道:“你们都闭嘴!”
正在嬉笑打闹的众人渐渐的收住了笑声。
“今天是咱们西军第一次正式与大元帅府军打交道,形象很重要,精神面貌要好,你们懂不?”
林良肱更为沉稳,问:“头儿的意思是给他们来个威压?”
沈放点点头:“不光军容要整,我还准备带他们玩玩。咱们不是折损了不少将士,不能大举攻城么,这次看看能不能给大元帅府军的弟兄个露脸的机会。”
“弟兄?人家大元帅府军会将咱们当弟兄?”林良肱有些疑惑。
沈放不置可否:“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好了,现在我给诸将布置下任务,好教康王殿下知晓,咱们才是真正的勤王之师。”
……
“头儿,这些宗室和亲王的尸体真不掩埋么?”
沈放看着依然悬挂在木杆上的张叔夜出神,对伍有才的问话没做回应。
张老英雄没能救下是一大憾事。
只是,他与种氏兄弟一般的对赵氏忠心耿耿,救他将打乱整个部署。
韦土龙放跑了几个女人,现在还分辨不出是福是祸,但是起码有将第一手信息传出去的可能。
像这种大型的战争,想叫每一个知情者都闭嘴很难,关键是风向标的问题。
沈放并不担心泄露消息,刀已出鞘,何惧之有。
只是,宁被人知,莫被人见。
没有被抓现行,随便人说道去。
“伍阎王,城内值钱的东西都运完了没有?那些可是咱们立足于天下的资本,不能落下一个铜板。”
“金银廖宏都装箱搬走了,只是粮食和牛羊太多,一时半会儿搬不完。”
“粮食不打紧,待田都统制入城来,还得犒劳一番呢。”
“这些赵家人的尸首真不收殓一下?”伍有才又担心的问。
“不必,咱们做为攻城一方,没捆绑杀死他们的必要,就让田师中这个监军自己好好瞧瞧吧,省得咱们去解释。”
“走吧,人估计也快到了,我要亲自出城迎接。”
沈放从遍地尸首残骸的乱石堆里穿行,与伍有才一起向城南徒步行去。
昨晚连夜激战,大军并未在城内浪费一刻钟的时间,现在才发现,城内原来还藏有那么多人。
像茂德帝姬那样因祸得福的人极多,大多是金军掠来的工匠和差役。
沈放命马扩给这些人一一登记姓名,给这些重获新生的幸运儿体面的照顾。
隐藏在体面之下的更深层意图是,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沈放不担心赵家人会隐藏身份,昨夜通宵达旦的攻城,大军的喊话山呼海啸般,都是救出太上皇之词。
正在行走时,马扩追了上来。
“太尉,城内搜出三十余宫廷大内的宫嫔妃子,还有两个帝姬。其他宫女、侍女还没能来得及统计人数。”
沈放一边急走一边问:“有没有宗室和驸马什么的?”
“没有。”
“哦,金人还算醒目。”
“醒目?啥意思?”
沈放笑笑,没有作答,又问:“这些宫嫔之中有没韦贤妃和邢妃?”
“没听说。这两个妃子有什么来头么?”
沈放点点头,道:“大有来头,韦贤妃是康王之母,邢妃是康王之妻。”
伍有才疑惑道:“头儿,你是从哪儿知晓这些的?宫廷大内的女人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沈放朝伍有才神秘一笑:“我连宫廷大内的密闻艳事都知道,你要不要听听?”
伍有才一愣,才发现沈放说的是反话,闭口不问了。
城内满目苍夷,房子几乎都烧成灰烬,尸体极多,有金军、西军士兵,也有押送的男女人质。
西军将士们来往穿梭,不停的清理分辨尸体,忙着给自己的阵亡弟兄整理遗容。
沈放不太清楚斡离不负责押运了些什么人,如此庞大的人质群体不可能都搞清楚。
史实上,甚至金人将人质押回燕京,再分送至中京乃至遥远的五国城,到了最后他们都统计不出人数。
一路上死亡、散失的人太多了。
女人还受到尽量的保护,毕竟征服者抢女人才是乐事,才是最大的成就。
那些宗室、驸马、贵戚男性的命运就悲催不堪了,押至北方之后,十剩其四而已。
这还是正常行军,没有遭遇宋朝军队攻击的情况下。
这其中有没有漏网之鱼?
有!
南宋立国后,不断的有宗室、帝姬、妃子们突然出现在赵构的视线。
甚至还有假冒的帝姬享受了高宗皇帝十几年的厚爱,才发现是个冒牌货。
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赵构的兄弟姐妹多的离谱,赵构连自己的妹妹被冒牌了都分辨不出来。
“马扩,将这些宫里的女人都从綦村送回承天军,一个不能漏。”
“另外那些工匠和差役,若是肯留下来的,好生对待,若是想返家寻亲的,发给路费粮食,痛快送行。”
“城内还能用的物资尽快搜索,哪怕是一片皮革一个箭簇都不能丢下。”
“这座城不能再待了,天气转暖,很快就臭气熏天,要防止瘟疫蔓延。”
沈放的语速极快,脚步更快。
信德府两翼的南和县、内丘县还有大量的金军,这次把他们打疼了,难免会发兵出城报复。
行至南城瓮城时,城头保持甚好,甚至城上的木制敌楼还在。
昨晚西军攻城时,恰恰放过了南城。
不错,这是个阅兵的好地方。
林良肱正在城头上指挥顺州军将士布置旌旗甲仗,城下一队队衣甲鲜艳,兵戈闪亮的步骑兵出城结阵。
此战另外一个巨大的收获是战马。
金军在城内及城外各有一个大型的马厩。
战斗突然发起,金军顾不上转移战马,特别是城外的马厩,一匹不少全被西军缴获。
当时林良肱报出个数目来,让沈放也禁不住大脑宕机。
一万三千八百余匹!
这可是活脱脱的行走的人……民……币呀!
战马之稀缺,前面也说过,终宋两朝,一直都在苦心孤诣的购进战马,试图打造一支能与辽人、西夏人、金人抗衡的骑兵队伍。
只是宋朝的统治者眼睛里都是眼屎,竟然离谱的搞不明白自己的军队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哪怕装备火星打造的末世装备,搁大宋禁军身上也不过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更离谱的事发生在了岳家军身上,自己的军队当贼防,敌人却当亲爹对待。
城外列出三个步兵方阵,四个骑兵方阵,都是统一的黑甲红绶带,套头铁兜鍪,顶插红缨,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若是光拼装备和身材,大宋京城四厢卫的威风绝对盖过西军,但是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军人该有的煞气,西军绝对能甩京城四厢卫八条街。
这些都是历经战火锤炼,百战身不死的战场精英,又岂是沦为仪仗队的四厢卫能比拟的?
林良肱见沈放来到了城下,匆匆从城头下来。
“头儿,顺州军将士集结完毕!”
沈放呵呵一笑,就怕林良肱接着说出“请您指示”。
许延从城根子底下牵来一匹枣色战马。
“太尉,好马配英雄。这匹战马口阔头细,四蹄修长,结实匀称,是匹良驹,您骑骑看!”
沈放朝许延灿烂笑道:“许延,你还能加把劲,争取自己带一支军队。”
沈放的鼓励极其露骨,许延哪能听不出来,这个爽朗的汉子一声“好嘞”,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来了来了!”
城头上有个顺州军使大呼。
沈放极目远眺,南方旷野上微微的尘土冒起,是大军移动的征兆。
沈放哈哈大笑,意气风发道:“咱们四人会会这个田都统,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
伍有才、林良肱、许延三人翻身上马,随着沈放一道驰向军前。
远方的荒废麦田一望无垠,左侧一条黑线向远方延伸,还有青烟升腾。
那里是昨夜激战的战场,青烟是燃烧尸体的火堆。
三个时辰前,宋金两军还在激战,现在西军已整装齐备,迎接另外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会否佐助西军,沈放也不清楚。
但是韩世忠、马忠,必然当豪杰款待。
范二铁塔一般的身形已依稀可辨。
他独自一人前去接引大元帅府军田师中部,虽一人却抵千军。
威风凛凛范二将军的威名不光在西军内部传颂,在大元帅府军,尤其是在坚守在黄河两岸持续抗金作战的大元帅府军之中,也是如雷贯耳。
田师中此前在宦臣梁方平手下当个统制官。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田师中一双细眼微眯,准备了好几套词措,猜度着范二的来意。
谁知范二与他不同频道,直接就呼喝一声“兀那娘,随我走”。
范二粗鄙至此,令田师中有些尴尬,可是已答应了去拜会沈放,不去反而有失体面。
田师中自然知道范二在西军的地位,贵为踏白军指挥使(他目前还不知道踏白与龙脊军已分家),战力勇贯三军,当然不好与他这个粗人计较。
此前大元帅府军停扎在信德府地界边沿时,就有西军斥候前进拜会。
田师中身背王命,当即看到了契机,放言想去信德府。
可是,直到过了一天一夜,马忠将信德府战事禀报回来,田师中才鼓起勇气,领兵徐进。
这个进兵也有讲究。
行军太快,会让西军误以为他田师中有所图。
行军慢了,会让刚刚大捷的西军将士瞧不起。
不快不慢,稳稳妥妥的前进,方显大元帅府军的兵威、风纪。
可是田师中引着五千士兵来到信德府南门外时,顿时傻眼了。
与西军的阵容比较,大元帅府军简直就是乞丐军。
军中仅有的三百余匹战马排在军队前面,遮遮羞还勉强应付的过去。
可是骑兵之后的步兵,简直无法入眼啊!
这些步兵都是田师中沿途收编的溃兵。在这个动荡的时期,手里没有兵,狗屁不算人。
可是他的军队军服难以统一,兵器更是令人不敢正视,里面还有举着木耙、镰刀、木棍的士兵。
反观西军步兵,全身一水通透的铁甲铁盔,火红得像点燃的碳火,步兵铮亮整齐的长刀阵、长斧阵,弩兵阵,随便瞧瞧都能感觉到杀气腾腾。
而西军的骑兵更是奢华得离谱。
田师中从梁方平守黄河时,也曾骑上战马巡弋河滩,可是他所骑的战马称之为驴差不离。
西军四队骑兵,整齐得像豆腐块,骑兵们同样鲜衣亮甲,长枪长刀,在微风中缨带飘飘,兵戈森冷。
因地势原因,田师中看不出西军有多少步骑兵在列阵迎接。
可是,这真是刚经历一场数万兵马恶仗的军队吗?
西军还是进攻一方,没有军械库立马更换崭新衣甲啊!
田师中挺了挺身板,将罩在身上稍显松垮的铁甲理了理,二十八岁的年纪看起来还算英武。
西军阵前四员大将并排而乘,田师中眯眼细看,全是生面孔。
哦,不!
有一人好像有些面善,可是一时半刻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范二已策马回到四将面前,对其中一人说着什么话。
显然那个年轻的军官身份不会低,连范二这般威风八面的猛将见了也低头拱手,恭敬不已。
这人,应该是沈放,那个桀骜不驯,却屡败金人的神奇厢军都头。
田师中不再犹豫,拍马突出骑兵阵,哈哈一笑:“末将田师中拜见静江军节度使,沈太尉。”
沈放身在马背上,拱手笑应:“久仰久仰,田都统制车马劳顿,沈某已备下酒菜,专迎大元帅府的弟兄们。”
田师中脑中升起一股无名念头,今日之事,怕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