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道夫

维特布兰人，灵界众多种族之一，最早记载为公元前2000年。

这个族群最初为血脉继承，后来演化为信仰继承至今，他们所信仰，可以简单总结为一句话：不留丝毫在人间。

维特布兰一族认为，无论灵力还是污染，都是神对灵界子民的馈赠，流落人间是对神的不敬，因此，维特布兰人终生只做一件事情，将灵力和污染从人间回收，储存于自己的身体，待死后归还予神。

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一族一直分裂为两个派别，强硬派主张以任何手段强行回收，温和派则主张，对拥有灵力的人类以劝说归还为主，对污染全力回收，无论是大是小。

到了“人灵两界互不干涉”为主流意识的近代，强硬派才逐渐式微，温和派被两界默许，自由行走于人间，并被取了一个绰号：

清道夫。

以上信息，小部分是顾星从灵界历史书中所得，大部分，是这位叫做罗穆的流浪汉断断续续的讲述。

主要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你们也是不容易。”顾星又递过去一张纸巾，瞄了瞄他脑后的肿包。

“不好意思啊，动感情了，实在是，唔~~”

趁着这当儿，顾星把罗穆刚刚说的事情又捋了一遍。

罗穆十天之前还在申城，因为听族人说最近秀禾污染有些厉害，这才赶了过来，每天白天，他都在城里转悠，用族内独有的法术，去察看哪些人类受到污染，到得晚上，又用独有的法术去清除。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泉泉就是受到污染了。

顾星将饺子皮从「鳄鱼泪」放出，饺子皮在半空转了几圈又扭了几下，落到罗穆掌中。

“这就是我族的秘术，我们叫做‘面膜’。”

真是取名天才。

“不好意思，您继续。”

“哦，谢谢。这是用施术者本人的皮肤，指甲盖大小就好，不用紧张，浸泡在蚂蟥液、水母液、坎德哈树根切片、食人花粉、明亚得利斯克犬脊髓……”

“等等，贵族秘术，我不大方便听吧。”顾星一头线，这家伙怎么就现场教学起来了，眼睛还在自己身上乱瞟，像在找哪一块好下刀似的。

“哎呀靓仔，‘秘术’只是一个名称，我们懒得改而已啦，听听又没事的，配方我已经打印出来了，等阵给你一份啊。”

说罢又自顾自介绍起来，足足五分钟才到了“最后”。

“最后，也是最难的一个步骤，这也是我维特布兰人数代前仆后继，摸索总结上千年，才得到的秘法，就是将你的灵力实体化，不用多，两毫米就够了，我给你演示一遍啊。”

罗穆抬手，掌中发出淡淡一层红光，顾星可以感知到，其实是一条条极细的触手，钻进饺子皮，不是，面膜的脉络之中，又数息之后，面膜的霉斑尽数褪去，罗穆的皮下隐现灰败之气，沿着手腕流动到咽喉，最后消失。

“这样就成了。”

“那你为什么要拿来包饺子啊？”

“肚子饿啊。”

罗穆瞪大眼睛，好像对方问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而且这也是很重要的仪式，它毕竟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最终还是要回归身体的，就是泡了那么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毒，这也是我想要去攻克的难题。”

“原来如此，懂了，今晚是什么馅啊？”

“饭店里讨了一些梅干菜烧肉，还有些泡菜，要不要来一点。”罗穆转泣为笑，伸手去拿饭盒，又猛地收回，再次瞪大眼睛，“你把话题都茬哪里去了啊？”

“对不起，刚说到那个难题。”

“那就对了嘛，那个难题其实也不是太难，像我资质是麻麻地的，也就学了十一年就学会了，你看上去应该比我聪明一点点，应该也会快那么一点点，怎么样，我教你啊？”

“灵力实体化？”

“系啊！激不激动！”

顾星想了想，伸出手掌，五条淡绿色灵线从指尖释出，每根四五厘米左右。

罗穆石化。

“不够长是吧？”

灵线长到十厘米。

罗穆又哭了。

“对哦，但有点难，我试试啊。”顾星将注意力集中在手掌，灵线慢慢收回，到最后几乎看不见。

“这样差不多就是两毫米了吧，哇，真的好难，你怎么每次都能控制得那么精确的？”

顾星长长吐出一口气，抹去满头汗。

罗穆转过身去，默默看了一会黑夜，咽了咽口水，又转回来盯着顾星。

“你是人？”

“当然，世代人类土著。”

“你从哪里学来这个的。”

“我……”顾星猛然发现对面的眼神起了变化，于是拽紧鹌鹑蛋，语气也变得清冷，“天生的。”

罗穆低头片刻，抬头后，眼神终于恢复了正常，摇头苦笑道：

“可能是我常年不在灵界呆着，孤陋寡闻了啊，但据我所知啊，天生拥有这个能力的，即使在整个灵界，也不会超过三个种族。”

顾星耸耸肩，决定赶紧结束这个夜晚。

“污染是怎么泄露的，无意的？人为的？”

“这个我还在查，如果是人为的，嗯，相信我，傅明嘉先生，有能力有胆子做这种事情的，你现在还惹不起。”

“好，如果还有问题，我下次再来找您。”

记下罗穆的联系方式后，顾星绕了些远路回去，确认没有被面膜跟踪，才走进小区大门，而此时，罗穆还在怔怔看着掌中废弃的面膜，长久后才叹出一口气。

“强硬派那帮契弟，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

“凡凡姐姐你一定要再来玩啊。”泉泉终于肯放开搂住许凡诺细腰的手。

年轻就是好啊。

顾星打了个哈欠，让顾月和小同亲亲抱抱个够后，道别上车。

昨晚第一次尝试，看起来应该是成功了，虽然比想象的要难一些，纯纯的水磨工夫，将泉泉体内的污染一点点抽出，再引导至自己的灵丸慢慢净化，也就泉泉受到的污染不强，换做别人，现在的他可是万万不敢尝试。

“困了你就眯一会，快到我叫你。”许凡诺看见前排的顾星一连哈欠。

这家伙昨天半夜才回来，让她和小同睡一个房间，别回去吵到二姐，然后自己睡沙发去了。

二姐的沙发没家里的软，想必是睡得不舒服。

早知道……嗯，好像早知道也没别的办法。

很快，前排副驾就传来轻轻的打呼声，许凡诺将视线放向窗外，路过一个公园时，看见门口停着警车和救护车。

这个年代，应该不会有流浪汉冻死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