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影

午后的阳光平铺在城市的路面上,达米安和身旁穿着靛青色希顿袍的事务官走在平日繁华的街道上。

面对事务官的怀疑,达米安看向前方不远处被数人和十几个人形机械包围的民宅:“您可以叫我达米安,达米安诺斯这个名字有点太长了。”

说着,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然,您尽可以相信我。即便您实在信不过我本人,也可以选择相信我的缴税记录。”

“当然……当然,我很希望你可以完成这个任务,至少相信你哪怕无法完成任务也一定可以安全从里面脱离,”说着,头发稀疏的事务官捂住自己的额头,“毕竟你是赛克罗皮斯区连续三年的年度个人缴税最高者……”

“见鬼,辅官告诉我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他给我找了个商人而不是佣兵。”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近了街道旁被包围的民宅。

站在民宅旁的几人看向已经到场的事务官和达米安。

几人交谈几句,就有一人从中走出,来到事务官面前向两人致意。

之后,那人看向事务官:“阁下,依您的命令,这间民宅周边的街道已被清空,十二个治安自律机械已经就位,其他治安自律机械正在街道出入口执行警戒任务。”

事务官点了点头,张口道:“不错,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看到了你们很好的执行了我的命令。那么,达米安……”

说到这里,事务官转过身看向身旁的达米安。

“这里就是你的委托执行地点。任务的详细情况由我的辅官向你进行说明,我会在附近等待你进行委托,并完成它。”

说罢,事务官向达米安和辅官点了点头,走向了不远处注视着自律机械执行任务的几人。

辅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请达米安跟着自己,就朝着民宅门口的方向走去。

在两人走向民宅门口的过程中,辅官语速很快的说着他所知的一切:“听着,雇佣兵。这座房子属于公民安提乌斯,他在城邦军团中服役。”

“据我们所知,他在一周前因为某些未确定的原因被他的长官批准回家,并休息一周。”

“直到这时,一切都还很正常,而这种一切正常的景象持续到了他的邻居和朋友们与他交流为止。”

“据他回来后与他有接触的人所说,他们在想要与他交流时,发现安提乌斯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他的性格变得更加阴郁和喜怒无常,面对朋友时也变得更加沉默。”

辅官的表情随着自己的话语变得更加不安。

“哪怕有人成功与他建立了交流,也时常会出现话说到一半突然愣神的情况,而在那之后他的表情会变得很难以言喻,似乎是对某种事物的愤怒,可他的眼中却充斥着恐惧,没有人知道他在军队中经历了什么——他对在那里的经历总是缄口不提。”

“上述的这些情况以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加严重,而他的朋友们也越来越不安,直到两天前他终于不再出现在街道上。”

“人们只以为他被临时召回了军团,也就不再关注他和他的那座房子——可到了昨天晚上,情况又出现了变化。”

“住在他隔壁的老阿多尼斯因为在酒馆里花了很多时间,等他回家时已经是深夜,也就是在这时,老阿多尼斯听到了安提乌斯的房子里传出的怪异声响……”

“‘起先是一种尖锐的,像是刀子用力划在石头上一样的扭曲声音,之后又出现了某种更低沉的,仿佛用尽全力从喉咙里一点一点挤出的吼叫。’老阿多尼斯在找到我们报告时就是这么说的,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待辅官说完,两人已经在民宅前站立许久。

达米安略作思考,点了点头:“城邦士兵,突然的休假,由极致的恐惧而来的愤怒,扭曲的低沉吼叫……”

“这些疑点如果单独出现还有别的解释,但现在已经同时出现在了一件事中。”

他看向身边一直在擦汗的辅官。

“你们不可能想不到那种情况。没错吧,先生?”

辅官收起擦汗的手绢,深呼吸数次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看向达米安:“当然,雇佣兵,当然。”

“无论是你、我、事务官阁下还是老阿多尼斯,每一个雅典城邦的住民都需要在军团服役,自然也都知道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什么。”

说话间,他转过头注视着达米安的眼睛。

“事务官阁下的意思是,里面的东西现在可能状态还不够好,要不然它不可能放着一整条街道上的人不管,反而缩在屋子里。”

“而我们需要做的事,就是找一个不会轻易被它杀死、导致它更强大的人替我们探明屋子里的情况,”

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

“并活着出来。”

等待着他说完话的达米安挑了挑眉,对他追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会分析你带回的情报,并在尽量确保所有人生命安全的前提下,调动治安自律机械困住它。在这之后就是治安队或者军队的工作了。”

辅官从长袍中掏出一张纸,交给达米安:“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已经完全了解,并愿意接受这个委托,就在这里签字吧。”

达米安接过契约,正要签名时,辅官又按住他的手。

辅官表情严肃,向他告诫:“记住,从你进入这间房子开始,会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调查。”

“如果到时间后你还没出来,我们就会开始联络城邦军团请求支援,同时会指挥所有在场的治安自律机械开始进入房屋,进行对你的搜救行动和对那东西的压制行动——”

“所以,哪怕你没能逃出来,也一定要尽量坚持到一个小时。别再让它更强大了。”

达米安看着辅官,点了点头,在契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然,它不会再是一个威胁了。”

简单整理携带的装备,做足准备后,达米安推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