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虫子

事情发生不久之前。

昂热才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手指轻挑播音机的拨弦,典雅的古典音乐开始播放。

这个头发花白的绅士在音乐的衬托下挪移起了曼妙的舞步。

在他心情最好的时候,笔记本电脑却发出了滴滴声。

“计划有变,任务目标不在纽约。”

昂热起先不以为然,点开了消息。这条消息的出处,自然是苏恩曦。

“怎么会?”

哪怕是昂热,也不禁有些吃惊。

因为昂热是与那位至尊见过面的,他深知那位至尊的实力,并且对他的手段深信不疑。

他都已经做好路明非把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带回来之后,让委托方入侵卡塞尔学院。

谁能想到,摩尼亚赫号才出发不久,昂热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来不及解释,我想你恐怕需要在华国解决这件事了。我追踪得到的结果显示,任务相关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三峡。恐怕是有人掺和了进来,把他带了过去。”苏恩曦发去消息。

“你们能查到是谁吗?”

“恐怕不能,对方有几分手段。”

昂热在躺椅上思索了一阵子,最终悍然起身。

“果然屠龙这种事,还是要自己亲力亲为才来的舒坦啊!”

这个男人心里的煤仿佛被谁点燃了,如果这些煤炭会被烧干净,这个男人心里的火焰就不会停歇。他向来是这样的,冷静的时候,就如同静悄悄的煤炭山,一动不动就呆在那里,可只要有哪怕一点火星在他们身边晃悠,他就会借机燃起熊熊烈火。

……

青铜城外,那是叫一个刀光剑影,昂热和凯撒联手斩杀了龙侍,打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感觉差不多了,路明非两个人才出来,正好瞧见昂热把折刀递进龙侍体内。

“校长,牛啊!牛啊!”路明非当时那是猛地鼓掌。

昂热看到路明非毫发无损地出来,对他的实力也是暗暗钦佩了几分。

果然,那位至尊送来的“打手”,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平凡呢?反正昂热是不信的。

“不愧是s级学员,看来你这边也完成了?”昂热道。

“嗯,行动算是圆满完成了吧?”路明非问。

此话一出,昂热的面色又严峻起来。

“还不能懈怠,战场上瞬息万变。先上岸吧,水下不方便行动。”

几个人一齐向水面游去了昂热竟然是最快的,时间在这个老人身上仿佛留不下任何痕迹,只能磨砺他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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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一上岸先是环顾四周,发现没有老唐的身影后,他紧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其实在青铜群内听到苏恩曦给他的汇报时,路明非一度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历史”。

好像指引历史回到正轨的有很多因素,就好像有人特意安排,借此想达到什么目的似的。

小魔鬼所设计的不过是在与那个人博弈……

带走老唐的神秘人是谁?又为什么要带走他?把老唐带到三峡来明显是知道老唐的身份,可那个人又是如何知道的?这样做又是何必呢?

一连串的问题,给路明非打得措不及防,一通王八拳,打得路明非是一个七荤八素。

他自以为的“全知全能”好像成了笑话。

……

日影西移。

下水任务圆满结束,也带回了康斯坦丁的骨殖瓶,路明非却隐隐有些不安。

江水突然沸腾如熔岩,一道人影破水而出时带起万吨水幕。

老唐悬浮在水面上,赤金色竖瞳流淌着青铜汁液般的杀意。

水珠在他身上蒸发成雾气,埋藏着杀意。

“哥哥……”

封存在钛金舱内的茧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龙文。

老唐一招手,存放在摩尼亚赫号上的骨殖瓶就飞了过去。

龙王的威亚笼罩众人,哪怕是昂热也不能行动自如。

最强的龙王……诺顿……

他竟然恢复了完全体!?

据《冰海残卷》记载,白王反叛时,诺顿一人坐镇北域,凭借最强炼金术之力,率领远低于白王的兵力抵挡了白王三个月之久。

“康斯坦丁,不用害怕,我在……”

“老唐”,或者说诺顿,竟然露出了人类般的情感,抚摸着骨殖瓶。

砰!——

这个时候贤者之石被昂热找机会射出,抓住诺顿走神的这一刻!

但……

炼金弹头根本无法近身。

“虫子,什么时候也敢肆意叫嚣?”

随着诺顿手掌的翻覆,水下的白帝城发出声响,尼伯龙根中的金属汇合成青铜巨树,在水下扎根。诺顿直愣愣站在树冠上,毫无表情。

青铜巨树的枝桠刺穿摩尼亚赫号的甲板,路明非踩着倾斜45度的船桥残骸,血顺着战术匕首滴在诺顿脚边的青铜纹路。

”老唐——!”路明非的吼声混着江风里的铁锈味,“你还在对不对!?别他妈告诉我你变成了这个傻逼一样的龙王!”

诺顿的黄金瞳颤动一瞬。

路明非看见他左耳垂有枚极浅的耳洞——那是老唐打赌输给酒保时被强行穿上的塑料钉。

江水在青铜枝干上凝结成冰晶,倒映出布鲁克林街头的幻影:廉价公寓里,两个穷光蛋对着电脑屏幕吹牛逼,一个说要买下整条街的披萨店,一个说到时候去白吃白喝……

“你说过下个月要教我德州扑克出千……别他妈告诉我你忘了!”路明非不愿相信这么久谋划成空。

青铜鳞片从诺顿的皮肤下刺出又缩回,他毫无感情地开口:“人类的记忆不过是寄生在龙骨上的苔藓。”

他的声音像两把青铜剑互相刮擦,“那具躯壳的软弱,不过是潮水来时的泡沫,等潮水褪去,无人记起。”

“路明非,他已经变成了龙王,无论之前你们是什么关系,都回不去了。”昂热提醒道。

“校长!相信我!您是教育家,平时最相信学生的人,这次,能不能在我身上赌一把!”路明非眼中仿佛有狮子。

昂热耳边仿佛传来幻听,旧日的好友都在谈笑:

平时就你最固执,想不到教学生有两把刷子。

当时固执的年轻人也变成风流不羁的老头了,但心中教育家的热枕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