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就读于UF工商管理专业,但在毕业后选择进入CAA(好莱坞顶级娱乐经纪公司),短暂的成为了一名职业经纪人,也是在那时候,恰巧遇到了正在为短片选角的蒋荀、彼得。
臭味相投,相见恨晚。
即便这部短片最终因为资金缺口而宣告流产,彼此也没有断了联系,时不时约着看看球、打打游戏,甚至还在今年年初共同出资创办了【逐梦】,彼此不可谓不了解。
剧本修改意见达成一致,两人齐齐长舒了一口气,卸力般重重靠在沙发上:“呼——那就祝我们拿个奥奖当开胃菜吧!”
“当然!”
蒋荀拿起手机,准备将剧本变动告诉彼得,让他尽快联系编剧,把需要更改的地方进行完善。
按键解锁……
“你刚才打我电话了?”蒋荀翻动手机问道。
“打了……噢,对了!来的路上我就想说,既然电话打死不接,那你还要它干做什么,不如趁早扔了,还能省一笔电话费。”
“……要不要吃点东西,帮你把嘴堵上?”蒋荀随意回话,下一秒,翻看未接通话名单的手指一顿,眉头不自觉微微蹙起。
嗯?三个未接电话?
蒋荀点开一看,都是同一个人——张墨。
只是,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蒋荀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同为在美留学生,两人交际却并不密切,只是说起初遇,还颇有点戏剧色彩、
大二的某次大课结束后,蒋荀在教室捡到了一个钱包,当时为了尽快找到失主,也就没顾及什么隐私不隐私的,直接打开翻了个遍——万幸的是找到了这姑娘的证件,顺利确定了钱包的主人;不幸的是……知道了个惊天大秘密!
这姑娘居然是老谋子的闺女!
别问怎么发现的,钱包里的合照明摆着呢!归还钱包后,两人也偶有联系。不过,多数是张墨想来蹭蹭个课,听个讲座什么的。
清白得很。
……
夜晚的哥伦比亚大学,尤为静谧。微风吹过,带着些泥土的气息,闻着有点像小时候透过窗户闻到的雨后的味道,莫名有种能让人平静下来魔力。
所以即便已经完成学业,离开这里许久,可遇到什么烦心事,张墨还是会不自觉的走到这里来。
看看远处,发发呆。
独自排解掉一切情绪。
就像小时候那样。
张墨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伤痕,眼神也随着情绪的平静而逐渐涣散下来。
“女士。”
“……”
“…女士,你还好吗?”
张墨闻言,抬头。
穿着制服的黑人女士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神情警惕,但似乎隐约又带着些…同情?
确实是同情,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我们接到电话,显示你极有可能参与到一起暴力事件,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对方的声音很有穿透性,一字一顿,很容易分辨出其中意思。
暴力…事件?
张墨神色一愣。
以她这几年对托维的了解,张墨并不认为他会把争吵过程中打伤自己这件事拿去报警,既然如此,那——
张墨站起身,点了点头:
“当然。”
这位名叫米歇尔的女警员显得极为谨慎,在得知张墨并非在读学生后,脸色越发紧绷起来,她后退一步,把现场的情况通过设备告知给其他警员。
他们有理由怀疑,眼前这位神情恍惚,带有多处伤痕的女士与不久前发生的校园QJ案有所关联。
是的,没错。
世界首屈一指的精英学府——哥大,竟然有如此不自由、不民主的事情发生?!
但更匪夷所思的是,不同于刑事审判将此视为重罪,校园性侵者即使被‘定罪’,也不会被处以监禁,他所面临的最差局面也只不过是开除罢了。
眼前的米歇尔警员,很清楚这一点。
但如果受害人数进一步增加,那就另当别论了。而眼前的女性,则很有可能成为这起案件的转折点……
标准的亚裔长相。
微微上挑眼睛里像是有一汪湖水,幽深难辨,及腰的黑发凌乱的散落在身前,隐隐遮盖住了额角的红肿,让人平白生出一股保护欲来。
米歇尔不着痕迹地观察。
心里暗暗将她与之前的一位案件受害人……同样的亚裔女性,划上了某种关联,于是声音越发平和冷静:“女士,请配合调查。出示你的身份证件。”
张墨闻言下意识点头,作为少数族裔的自觉就是随身携带自己的身份ID。
但前提是思绪正常。
当手上摸了个空,几乎是肉眼可见,张墨脸色僵硬起来,一瞬间慌乱,思绪转了无数个来回。
打电话给……托维?
念头刚起,遂即一股生理性的抗拒感几乎让她难以忍受,在警员紧盯下,张墨抿了抿嘴唇:“抱歉,我的证件遗失了。”
米歇尔闻言挑了挑眉,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
遇到此类案件,受害女性往往在陷入到巨大痛苦的同时,会不自觉产生逃避心理,一项直观的数据表明,其中25%的受害者会在案发后默默承受、避而不谈,而来自东方国家的女性尤甚。
她尽可能放缓声音,安抚道:“放轻松,目前你不会有任何麻烦,但你需要明确的告诉我们,今晚发生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来这里散步而已。”张墨勉强维持镇定:“况且我不认为我的行为违反了哪条法律——”
“女士。”米歇尔语气坚定的打断她。
“我们接到报警消息,在这片区域有人受到暴力对待,而你……”说着,她指了指张墨头部、袖口处的伤痕,仿佛洞悉一切:“完全符合!……所以,我们有理由对你进行盘查。”
……
从蒋荀接到电话,到见到张墨本人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天色渐亮。
蒋荀打开车门,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姑娘,直接把从好友身上扒下的西装外套递了过去:“披上吧。”
张墨怔怔的盯着他手里的西装外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朝不远处的大胡子道了一声谢谢。
衣袖划过,露出一节纤白的手腕,以及上面那片扎眼的青紫。
见他目光停顿,张墨下意识看去,遂即一愣,欲盖弥彰般立刻将袖口拉了下来。
“我……”
“走吧,先送你去酒店,有什么话之后再说。”蒋荀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没必要说。
也没必要问。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律师都已经提前告诉他了,既然如此,何必再去戳她的伤疤。
张墨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心里像是卸下一块重石,莫名松了口气,踏实起来。
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