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见他心惊，嘿嘿一笑。
但他没有和臧艾说下去，而是继续吊他胃口，转过头和曹皑说话。
“既然是夏侯将军的命令，那老夫配合就是了。”郭淮笑起来咧开一嘴的黄牙，看得曹皑心里有点发毛，“老夫与臧府君还有公务要聊，接下来就由小儿带曹司马去操演场随意挑选兵马。”
说完他还特地吩咐郭正，但凡是曹皑看上的人，一律无条件放人，曹皑要多少人便给多少人，哪怕全部要走，也没关系。
曹皑听郭淮这么说，反而心里警惕起来。
这和他一路上听到有关郭淮的传闻不大一样啊。从邓飏到李胜再到夏侯玄，每个人或明示或暗示，都指向的是郭淮不配合。
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
曹皑偷偷观察郭正，见他也是一脸的诧异，心中更加警觉。临走前，曹皑还给臧艾使了个眼色，要他提高警惕。
跟着郭正出帐，曹皑明显感觉到他脸上失望的表情。
其实作为军官，曹皑也能理解雍州兵的感受。毕竟上阵打仗是要死人的，谁也不愿意把性命交给一个不明根底的人。比起籍籍无名的曹皑，还是跟着老牌名将郭淮更稳妥些。
“曹司马~”现在郭正也知道了曹皑的来历，不知不觉间说话语气柔和了不少，“使君既然发话了，那就请随意挑选人手。曹司马是要如何挑选，在下都尽力配合就是了。”
“不敢！”曹皑也连忙还礼道，“在下初来乍到，不知雍州军虚实，还请郭校尉介绍一二。”
郭正一听曹皑要打听虚实，心中涌起一丝不快。但父亲都发了话，他也没理由隐瞒。
雍州从东到西，分别是冯翊、京兆、扶风、北地、新平、安定、广魏、天水、南安、陇西，共计十郡。
郡数虽多，但郡兵主要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包括京兆在内的三辅之地。
京兆是雍州治所，属关中腹地。京兆本身常驻守备部队规模有限，但因其为雍州行政和军事中心，战争时期可迅速动员附近郡县兵力汇集长安。
所以常驻的兵马也就是万余人。
扶风和冯翊二郡与京兆并称“三辅”，地处关中平原，物产丰饶，人口众多。这些内郡平时承担屯田生产和训练郡兵的职能，战时主要担任后备力量。
因此除了一些负责治安的郡兵外，这两郡平时并无多少战兵。
三辅能征调的人力虽多，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些临时征调的士兵战斗力能有多少。到了战时也就是负责当预备役和运输物资的人力用。
第二部分就是安定、北地的两郡边军。
安定、北地位于雍州北缘，接壤羌胡部落，历来是边防前线。这两郡虽然驻有较强的州郡兵力量，但需要时时安抚羌胡、防范边患，轻易调动不得。
至于其他各郡，由于人口稀少，调动粮食困难，所以长期驻扎大规模军队根本不现实。
除了少量的郡兵维持基本的治安秩序外，基本上就是各郡豪族和羌人部落首领们的自治领地。曹魏对他们的要求也是保持最基本的忠诚即可。
说来说去，可供曹皑挑选的战力也就是细柳营中的这些兵了。
刚才曹皑虽然和臧艾一起在套郭正的话，但也没忘了观察雍州兵的训练。
虽然郭淮军规森严、训练严格，但细柳营中的精锐却并不多。
郭淮练军和曹皑在武卫军中的所见大同小异。
和武卫军一样，每当土台上的令旗挥动，和令旗上相同动物图案的五十人队方阵就会随着金鼓之声做出对应的动作。
每次令旗挥动，都有十个方阵一起行动。
这就是一曲。
和武卫军不同的是，雍州军每次行动的基本单位就是一曲。曲长往上就是步兵校尉。而步兵校尉也是间接指挥曲长，而不是直接指挥下属。
这样看来，曹皑还得从曲长、乃至队主这一层级的军官下手。
打定了主意，曹皑和郭正边走边聊，逛完了整座细柳营。
“怎么才这些人？”曹皑皱眉问道。
按照一座营房住二十人计算，也不过两万多人。
实际上还不足两万人。
除开文书、粮草、器械、骡马、医生，这些后勤人员外，也就一万四千多人。
“禀曹司马，”郭正毕恭毕敬的答道，“确实只有这些人手。”
刚才郭正说过，雍州的人口主要来自三辅，所以郡兵可以随时征调。所以长安附近常驻兵越少，对后勤补给的压力也就越少。
“奉夏侯将军之命，各郡都在征调人手。最多一月时间，细柳营可有六七万兵之多，届时曹司马可以细细挑选。”
一个月？
曹皑总共也就两个月时间，还细细挑选，只怕暴怒之下的夏侯玄会砍了自己来泄愤。
“不用了~”曹皑谢绝了郭正的“好意”，“还是请郭使君再次集结各部、曲吧。”
“没有问题~！”
郭淮粗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背着手笑着向曹皑二人走来，只是不见了臧艾，也不知道他跟臧艾说了些什么。
“按照曹司马的要求，集结各部、曲，供曹司马细细挑选！”
郭淮边笑边捋着胡须，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很快，在一阵阵紧急集合的号角声中，各部曲重新集结起来。一时间操演场上站满了一个个整齐的方块。
两刻钟的时间。
从郭淮下令吹响集结号角到部队集合完毕，花费了两刻钟的时间。这个时间甚至比曹皑待过的武卫军集结时间还要快。
看来战斗力是过关的。
“光是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曹皑开口道，“不如请郭使君出个题目，让各部操演一番，在下也好挑选。”
“没有问题！”
郭淮十分爽气的一挥手，招呼一个副将上前，细细吩咐了几句，那副将立刻指挥着令旗摇动。各曲也随着令旗开始行动起来。
只见举着绣有熊罴图案旗帜的方阵们鱼贯而出，从左到右，熟练的列成了一三五七九在前，二四六八十在后的二线轮换队列。
在号旗和鼓点声的指挥下，如使臂指，进退有据，显得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好！”曹皑拍掌叫好，指着操演场内的方阵们道，“郭使君，在下就要这一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