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影阁

叶槐咬着面饼好奇地抬头看向周围，他被左右两位影卫抓住手臂在地底飞速移动。

这么多年天天看各种修士飞天遁地，但这还是他头一次亲自体验。

周围事物如同浮光掠影般扫过，以这个奇特的视角放眼望去大梁，当真是…

百业凋零？

“怎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嘶…难道是那屑狐狸闹的动静？”

叶槐暗暗惊叹，不过是点滴细雨而已，街道正常不可能这么空无一人，看来是楚轻雨让整个大梁实行了净街令。

大梁这座天下最繁华的都城，大体分为三环二市一宫。

一宫是最中间的皇宫，这个自无需多言。

二市是东市和西市，分别对不同阶级的人卖不同的东西，如东市售锦服华裳，西市置粗布麻衣。

皇宫外围一环为十八上坊，有国子监、巡城司、王侯将相的府邸…等等这些尊贵所在。

叶槐除了很早之前拜谒王侯以及各大门派来过几趟，其它时候并未过多涉足，毕竟这儿也没他的目标客户，城管更是天天巡逻，所以他并不知这儿平时怎样。

上坊外两环则是三十六中坊，为达官贵人所居，有各种纵情声乐的场所，青楼、勾栏、茶馆、戏园…

叶槐有幸也进去过试图扩展过生意，（绝不是去享乐！）此地常日里靡靡之音不绝于耳，但今日却鸦雀无声，连最火的青楼万花楼都没能幸免。（别问叶槐为什么知道万花楼。）

其后，最外层的三环自然为五十二下坊，正是叶槐住的地方，平时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熙熙攘攘，喧闹非常，此时亦然家家闭门不开，冷冷清清。

此后再外便是城外了，城外自然也住着人，但可能在大梁城里人看来，他们大抵算不上人吧…

“公子似乎能看见外面？”旁边跟着的陈队冷不丁开口，打断叶槐思绪。

“额，大人慧眼，能看清一点点。”少年讪讪道。

叶槐不知道正常人被拖进来到底能不能看见外面，所以干脆不装了。

毕竟，万一连常人都能看见，他装瞎子，岂不是脑门上写着我有问题。

“哦？果真有望气天赋，就不知是几等资质。”

陈队看了眼叶槐，淡淡应了句，随即再次无言。

“望气？这就是我金手指的名称吗，啧啧，感情不是我一个人独有。”

叶槐琢磨着，更无语了，还有谁穿越能比他苦逼。

天崩开局，金手指不是独一无二的就算了，还摊上一个狐狸惹上一堆破事，说好的主角光环呢？

不过，叶槐也又想到一件事。

为什么楚轻雨也会这些影卫的影遁？

或者反过来说，影卫会楚轻雨的影遁？

那么，这屑狐狸也能带他钻地咯？

据他刚穿来时的打听，诸子百家都有有自己独特的技能，几乎无有共通。

但这只是少年的一个小疑惑，无足轻重。

目前最棘手的问题还是影卫接下来会对他干什么，既已接受美狐恩，他没有退路。

只是没想到楚轻雨说的有人来了，来的竟是影卫，被抓得这么快。

以叶槐不多的了解，影卫在大周貌似是个类似锦衣卫的部门，只不过没有他所熟知的那个锦衣卫权利那么大。

它是当今官家于登基之初，不知因何缘故，在诸多相公的反对声中执意分出一部分国运，力排众议组建的。

平时明面上主要的作用是保护举子、暗杀敌人、捉拿要犯等等。

至于暗地里的其它功能…

天，他一个贫民上哪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它归大周官家直辖，直接听命于官家。

“莫非我最后会被带去面圣？”叶槐暗自思忖。

“公子，快到了。”

陈队冷冷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稍作停顿后，像是犹豫了下，又接着开口。

“如果你的望气天赋在四等以下，你妹妹秀才功名可保你免入望气司，再高的，那便得举人贡士了。”

陈队言罢，又陷入寂静。

叶槐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进官府不好吗，那可是吃皇粮唉，难不成这个叫望气司的部门待遇极差？

这时，四人一路飞驰、穿墙越水、经过重重亭台楼阁，也终于抵达影阁所在。

叶槐根据距离推算，它的位置应当在上坊。

只是，当几人钻出地面，站在影阁门口。

叶槐看着面前还没他家大的迷你小房子，又转头看了看旁边挂着“望气楼”三个金碧辉煌大字，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顶的巍巍高楼。

他有点绷不住。

这就是影阁？

这么小，他们让人不要加入望气司，许是嫉妒别人待遇更好吧？

影阁像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高度约十尺，占地大概仅百来平米。

正前方有个小铁门，除此之外连扇窗户都不存在。

此刻铁门前不断有成群结队的黑衣人影遁离开，行色匆忙，也不断有其它人被影卫押入。

和叶槐不同的是，其它被抓的人身上大多都缠着些冒着黑气的铁锁，绑得如同粽子。

“到了，走吧，公子。”

陈队挥了挥手，左右影卫拉着叶槐，正欲迈步进入影阁。

身后突然传来阵阵呼喊。

“老夫冤枉！老夫要见陛下！“

张口就是见皇上，是什么人这么大脸。

叶槐来了兴趣，扭过头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

远处，一个胡子花白，满身朱紫的老人被一大队黑衣人抬来，身上铁锁多至用包粽子都难以形容。

“老夫绝非万妖国九公主的妖伥，区区一个金眼岂能血口喷人！老夫冤枉！老夫要请圣人问心！”

朱紫老头努力挣扎着，却都是徒劳无功。

“王相公，老实点吧，张金眼都已因你丧命，虽然我们无权处决你，但你是否为妖伥，陛下自有论断…”领头的影卫淡淡应答。

哟，看来是某个高官落马。

叶槐看得津津有味，虽然他心里也慌得一批，不过越是这个时候面上越不能乱。

但随即，旁边影卫热心地帮叶槐扭回头，把他拉走…

“陈队，这是？”

小阁楼前两位黑衣人现出身形，上前拦住他们。

“影统大人亲点要的人。”陈队答道。

“哦，大人请。”

两位黑衣人连忙让开，五人才得以入阁。

来到门口，阁前铁门也无需打开，一行人似是打算直直怼着门撞上去。

“我靠，你们还不变影子吗？”叶槐连忙喊道，但见这群人似是不打算影遁，本能地想躲，却被身旁影卫用力一推，便进了门来。

刹那间，天地化为黑白。

好吧，是他错怪影阁了。

叶槐惊叹地看着眼前景象，原来其内别有洞天，

一眼望去，不知何处延伸过来，充斥四面八方的无数锁链形成一个个牢笼，几乎无边无际。

许多牢笼里面此刻正关押着囚徒，其中有影卫刑讯犯人。

“虎子，我们只负责拘人，剩下的是你们队的事，交给你了，带到影统大人面前便可。”

在叶槐还在打量周围时，陈队对阿虎交代了一句，说完，左右影卫便把叶槐交给阿虎，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出门离去，留下二人尴尬对视。

“你好啊，你应该…”叶槐挠了挠头，率先开口，试图打破尴尬。

“嘘，别攀近乎，放心，你不会有事，不过问个话罢了，现在我带你去找影统大人。”

阿虎眼神示意叶槐不要乱说，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十分诧异地看着叶槐，认真道：“闭上眼吧，反正你也看不见，我抓着你走，别走散了”

叶槐瞬间听懂，虽不知为什么，但还是从善如流地闭上眼，任由阿虎抓住胳膊，带他前行。

一路走来，耳边嘈杂的哭嚎声，鞭打声，以及锁链哗啦声连绵不绝。

叶槐暗暗心惊，这狐狸究竟是闹出了多大动静，她不是失败了吗？

也不知走了多久，渐渐地，连哭嚎声都开始减弱。

显然深处关押的囚徒更少，或者说他们地位更尊贵，不会被拷打？

“虎兄，还没到吗？你们影阁究竟是有多大啊？”叶槐拉了拉阿虎的手，好奇问道。

“不知，从未有人探到过边。不过倒有一个说法是…”阿虎正说着。

“林虎，等等，这个人为什么不锁着？望气士看过了吗？”

一道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刘龙，这是影统大人要的人，并非罪囚，不要多事，公报私仇。”

“多事？！这次全因你们虎卫办事不力，害得连带我们被大人责罚！且，你们连队长都能被换了，怎知你们现在是不是又带了个妖王进来？”

叶槐悄悄睁开一丝眼，只见一个光头黑衣人拦住了阿虎，在和他吵得面红耳赤。

得，经典“小混混”欺男霸女的俗套桥段。

这些看上去逼格挺高的天子近臣和市井流氓貌似并无二致，都自己的派系恩仇。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过，这个“望气士”，看一下他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我也和这阿虎一样早被控制了吧，身上也有和那狐狸一样的气，被看一下就得露馅？

叶槐早已想明白阿虎的情况，顿时心下翻江倒海。

可惜叶槐自己看不了自己，这也是他金手指的又一个弊端，他看自己不会有任何气的流转。

此时，许多影卫被此地动静吸引过来，围在旁边好奇地静观事态。

阿虎的压力渐渐变得有点大，但他绝不可能让叶槐被望气士窥察。

“那是二品的妖王，换你们来也一样！何况陈队说了，他正是识破妖王的功臣，我阿虎虽没读过几年书，但也知道不能对功臣赏罚不分！”阿虎怒道。

听了阿虎的话，叶槐心中一道闪电划过。

是了，一切都连上了，合理了，正如他的猜测，确实是他坑的屑狐狸，这要是被知道得被杀两遍吧…

“哦？这小屁孩能识破二品妖王？”被称为刘龙的影卫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叶槐，又突而转头对阿虎道：“但他如此年少，绝非天眼，既非天眼，窥破妖王怎的没死？！”

“额…”阿虎一时语塞，他也鬼知道这是为什么。

“死？”叶槐一惊，随后则是疑惑丛生。

为什么他会死，是因为楚轻雨会杀他？

“他绝无可能是天眼，反倒说不定可能是妖王的妖伥呢，他们在演戏？你说是吧，虎子，做事细心点总没错，你们虎卫得多学学。”

刘龙越说越自觉得有几分可能，尽管他内心深处也不太认为妖王会付出那么大代价自导自演，就为了让一个小孩捞到这份功劳。

“不过，毕竟可能是功臣，绑就可免了，但至少得让望气士检验一番，按章办事总没错。”见阿虎不回应，刘龙继续开口道。

压一压虎卫威风，又按章办事，影统大人也不会挑他的理。

所有人进影阁前都应当检测，这是规定！

“这…但现在到处都要用望气士搜捕，哪有多的人手浪费？让开，别挡道，先见过影统大人再说！”

阿虎做最后的尝试，拉起叶槐胳膊就要走。

“没关系，我们龙卫勉强还能叫来两位银眼协助同僚，检查了再送过去也无妨，又不差这一时三刻。”刘龙嘿嘿笑道，同时眼神暗示周围龙卫围住叶槐。

阿虎沉默了，看着逼近的四方龙卫，他已无计可施。

他们虎卫目前都正在外面执行任务或接受检查，而他则是运气“好”，恰好在外执行任务，暂时躲过了检查，如今可没人来帮忙。

此时，围观的各派影卫越来越多，弄清事情原委，也大多都认为刘龙做的没问题，相反还分出紧张的人手帮助同僚，纷纷赞成。

“虎子，不过是看一下罢了，又没什么。”

“是啊，这并非针对虎卫，我们所有人抓的“犯人”哪个不用检查。”

众人七嘴八舌，场中渐渐喧嚣，显然有人正混淆叶凡并非犯人的事实。

阿虎做不来这些口舌之争，抓住叶槐胳膊的手悄悄用力，眼角旁光瞄准门口方向，准备狠心殊死一搏。

叶槐正组织语言，考虑用那甚么“影统”，借势压人，以解危局，突然感受到阿虎意图，惊得亡魂大骇。

从这么多人中杀出去？

这怕不是个极品铁头娃！

而且刚刚那光头问你看没看，明明直接说看了就没事…

没办法了，叶槐急中生智，连忙喊道：“诸位大人，如果我是那什么天眼，是不是就可以证明清白？”

随着话音落下，黑白世界瞬间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