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 印场波动
- 我,仲裁人,百无禁忌
- 沉默的榴莲
- 2205字
- 2025-05-27 00:21:08
眠珥接道:“一旦唤醒,便是天书开页。”
“那时,不是你书他们,而是他们反写你。”
我心口剧痛,脑中轰鸣如战鼓。
我望着泠渊那副化骨残骸,忽然想起当年他那句话:
“你要写,就写到最深处。”
“因为最深的那一页……没人敢写。”
冥骨之门后,石阶如蛇腹蜿蜒,路远而冷。我们一行人踏入幽径,魂火昏沉,耳畔只余自己的心跳与脚步声在空洞中反复回响,仿佛连时间都不敢跟随。
眠珥走在最前,一言不发,冥骨杖头滴落着咒液般的灰色光,像某种将死之物最后残留的意识碎片,在石阶上缓缓流淌,像要将这条路重写一遍。
他带我们穿过一处封闭的“魂坛”,坛底一块巨碑斜插于黑土中,仅露出一角,碑面之上篆刻着极为繁复的印图。那不是普通印纹,而是早已在主根战之后被六玄下令彻底封藏的——【印息残经】。
眠珥回头,枯骨微抬,声音像是从坟灰中捞出的咒音:“你们想知道……终环到底是什么?”
他手中魂杖重重一敲地面。
“那就看——这残页,写了什么。”
“轰——!”
冥骨之杖如柱,击地瞬间,一圈青灰色咒光自坛中散开,斑驳的石碑像被烈焰点燃,成百上千个铭文浮起,在空中自行排列组合,宛如一副正在自我补写的天书断卷。
我屏息望去,只见那印文重构的篇章上,浮现出一行古字:
【终环非十,印谱实为九正一伪一弃。】
我喉头猛地一紧,瑶音在一旁低声惊呼:“不是十环……是九正?”
赵磊也猛然抬头,额角青筋突跳,眉头紧锁。
我眯眼细读:
【九正者,乃魂命归序之本环;伪印,为人为强置之咒;弃者,为命不归骨、魂不应轮之失印宿者。】
“伪印……那是黎烛。”苏雁咬牙,“她的印火从未安定过。”
“那弃印呢?”牧瑶声音颤着,“这世界,还有谁,是弃印者?”
咔。
赵磊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他的眼神不再冷静,像是被某个尘封太久的回忆猛地撞开了魂窗,他颤声道:“我……曾经梦见过一棵火树。”
我们齐齐一愣。
赵磊却像陷入了自言自语一般,继续道:“那树通天,满枝咒火,似燃未燃……我梦见它那夜,魂骨剧痛,印链自燃,却找不到任何燃点……”
“后来那梦消失了,连梦的痕迹都被抹去,我还以为是残火走漏。”
眠珥缓缓转身,盯着赵磊那只已泛灰的魂手。
“不是走漏。”他说,“是……被封了。”
“你,就是那枚弃印的原宿者。”
赵磊面色瞬间苍白,他的手不自觉地按住胸口,那里心跳剧烈得不像自己的,像是里面藏着另一枚正要“挣脱”的东西。
“可我……根本没有印火!”他咬牙道,“我的识海里,从来没有诞生过任何燃点!”
“正因为你是弃者,”眠珥语调淡如冷雾,“你的印火从未显形,是被强行从印谱中删掉的那一笔。”
“而你,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了那笔划痕的人。”
“什么痕?”我皱眉。
眠珥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指向那碑文最后一行:
【弃印之人,一旦自燃,印谱便动,天书将补。】
赵磊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如灰。
“那梦里的火树……”他喃喃,“其实是我自己的未生印。”
我心跳如雷。
一个从未被承认过的“印”,一位从未拥有印火的“魂者”——他不是被遗忘,而是……从来未被允许写入!
“如果你自燃,”眠珥淡声,“第十一印就不再是你们书写的页。”
“它会……转为遗书自燃。”
“写魂者写完自己之后,整部魂谱,就会自动激活——弃印之补页。”
“那时,不再是写一个名字。”
“而是——还回去一个,被他们偷走的未来。”
赵磊呆立原地,血色渐褪。
他看向我,唇角颤了颤,最终没有说话。
只是在无声地告诉我,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为何会卷入这场咒火未灭的乱局。
而我也终于明白——
第十一印,不是为了写谁。
是为了,让谁……重来一遍。
冥骨残经缓缓熄灭,咒光退尽。
可碑文最后那一行仍在我眼前回荡不止:
“弃者不燃,印书便残。”
“弃者若燃,天书即补。”
冥骨残经熄尽那一刻,塔坛的魂光也随之黯淡,仿佛整片残碑被咒火吞了最后一页,只余碑下死灰未冷,倔强地存着温度。
赵磊站在残碑前,神色古怪至极。他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掌心那条隐隐浮现的灰色咒脉,仿佛那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是某种未曾命名的异类印痕。风吹过时,那条咒脉竟有微光游动,像条蛰伏的蛇,在血骨之间缓缓苏醒。
我能感觉到他在犹豫。
“你要去?”我开口,声音在石壁之间碰撞出回音。
他没回头,只是缓缓点头:“我必须知道……我到底是不是那一笔划痕。”
他的声音很低,但咬字极狠。
火痕却忽然出声:“你一个人不行。”她的眼角仍留着早前被逆印激发后的血痕,神识尚未全稳,却毅然向前一步,“我跟你去。”
我本想阻止,却看见瑶音也默默走了出来,站在火痕身旁:“我也去。”
赵磊转身看着我们,嘴角微动,像想说什么,终究只叹了口气:“那就一起。”
他们都知道,我不会留在碑下独自看守这场残局。我不说话,直接转身走向那座通往高处的“逆骨长阶”——那里,通往回烬之塔。
那塔,是断界之巅最后一座骨楼,高不过三丈,却直插识界缝隙之中,仿佛从未建成,却早已倾塌。传说它本为魂火初分时,六玄和主根最后一次签订“印火共享律”的地点,但在主根崩毁那一夜,塔身被焚,魂契作废,遗留下来的,只是一段“燃而未归”的魂界碎巅。
据说,塔中藏有一面“旧律残镜”,镜中可照见“未被印记者”的命图回纹。
赵磊要的,就是这个。
我们行至断界最北,夜风奇寒,吹得骨链作响。
我行至最前,踩在一块凸起的碎骨台阶上,脚下忽然一滑,竟踩到一片散落的魂丝碎羽。
火痕皱眉:“这里……有人先来过。”
赵磊点头:“我感觉到印场波动了,不是咱们的印系。”
我正要开口,远处断界边缘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铃响。
“叮。”
声音很柔,却如咒钩挂魂,硬生生钩得我识海一震。
我猛地侧头。
一抹金光正从昏暗的断界边缘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