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擒雍
- 从博浪沙刺秦开始创立千年世家
- 一指游鲨
- 2493字
- 2025-04-23 20:50:09
陈胥住所内,灯火微晃,映照着墙壁上悬挂的兵刃寒光。
雍齿大马金刀地踞坐于宽榻上,虎背熊腰,透着一股桀骜与自负。
手中握着一把错刀,慢条斯理地割开一只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炙鹿腿。
滚烫的肉汁顺着刀口渗出,滴落在下方的铜盘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胥,你特意把我叫来,这排场不小,该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吃这几口鹿肉吧?”
雍齿手腕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的陈胥,一边割肉,一边沉声问道。
“将军明鉴,实不相瞒,”
陈胥微微躬身,脸上堆着恭谨的笑容,回道:
“下官邀请大人来赴宴,确是因有一位贵客远道来访。
这位贵客偶得一坛陈年美酒,特意嘱咐,想要见雍大人一面,与大人这样的豪杰共饮此佳酿。”
雍齿拿起案几上的青铜酒爵,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酒液入口,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蹙。
“哦?”
雍齿放下酒爵,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不知是哪一位贵客,如此给雍某面子,想要见我?”
陈胥双手在身前轻轻一拍,发出清脆的两声。
掌声未落,只见一道身影步履从容,自一旁的木制屏风后转出,正是张逸。
张逸身着素色深衣,面带微笑,眼神沉静,手中稳稳地捧着一个古朴的陶瓮,缓步走到食案前,倾斜瓮口,为雍齿面前空着的酒杯斟酒。
“此乃苦泉酒,需得用这地道的沛县青陶瓮盛放,再配上雍君这样的英雄,才不至于辱没了它的真味。”
张逸声音平和,直视雍齿笑道。
乍然见到张逸从屏风后走出,雍齿握着错刀的手猛地一紧,脸上瞬间血色上涌,惊愕与愠怒交织,面色骤变:
“张子羽!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雍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你是真的不怕死啊,竟然敢一个人跑到我的地盘来。”
话音未落,雍齿勃然大怒,将刚斟满的酒杯猛地朝案上一掷。
砰的一声,酒杯翻倒,琥珀色的酒液泼洒而出,溅湿了光滑的漆面食案。
雍齿霍然起身,腰间佩剑出鞘,剑尖直指张逸。
“雍齿,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毫无准备,不知道自己为何能有恃无恐,敢于来这丰县专程为你设宴吗?”
面对出鞘的利剑,张逸却毫无惧色,嘴角甚至噙着笑意,从容不迫地反问。
雍齿闻言一滞,想起张逸过去曾为在军中立威,特意在营里将樊哙叫来亲自比划。
想起樊哙的惨相,雍齿就不由感到惶恐与难以言表的苦涩。
雍齿脸上怒容稍褪,握剑的手微微松了松,最终还是带将剑缓缓收回鞘中。
归鞘时发出的摩擦声,在空气里格外清晰。
“哼,若是樊哙和你一起前来,我或许还会担心几分。”
雍齿强作镇定,试图挽回些颜面,他重新坐下,但身躯却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只有你一人在此,又能奈我何?我营内那几百将士,可不是摆设!”
说罢,雍齿凌厉的目光骤然转向一直垂手侍立的陈胥,语气冰冷且带着嘲讽:
“陈副将,你何时竟成了张子羽的斟酒小厮了?
我雍齿平日里何曾亏待过你。”
话语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陈胥仿佛没有听见雍齿的质问,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恭谨,却不再看雍齿一眼,只是扬声对外唤来侍女:
“乐声为何停了?
接着奏乐!”
张逸未受任何影响,悠然地再次提起陶瓮,为自己面前的空杯斟满酒,缓缓开口道:
“雍君,沛公待你不薄,你又何必要背弃他,反而去投奔那魏相周巿之流呢?
那周巿反复无常,岂是值得托付之人?”
张逸语气平和,像是在与老友闲谈。
雍齿被戳到痛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猛地一拍大腿,愤然道:
“某自问在沛县乡里,也是广交朋友、颇有声望之人,当初起兵反秦,某也同样是倾尽家财,贡献资粮,功劳苦劳,哪点比刘季少了?”
“可为何你们这些人,偏偏都信服刘季那个市井泼皮,却对我雍齿如此轻视慢待?”
雍齿越说越激动,声音不由得拔高,充满了长久压抑的不甘与怨气。
听到雍齿这番满腹牢骚的话,张逸非但没有动容,反而轻轻笑了起来,
“这些肺腑之言,逸不敢妄加评判,还请雍君稍安勿躁,留着力气,亲自去对沛公评说吧。”
张逸笑容一敛,眼中精光一闪,话音刚落,便将手中一直端着的酒杯毫不犹豫地往地上一摔!
青陶酒杯应声而碎,掷地有声,发出“啪嚓”一声巨大的脆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连外面的乐声似乎都为之一顿。
“什么?”
雍齿正沉浸在自己的愤懑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一愣。
几乎就在声响传来的同时,席外传来一阵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没过多久,房门被猛地推开,数十名身着沛县军服,手持兵刃的士兵便鱼贯而入,迅速将雍齿所在的区域团团围住,刀枪出鞘,寒光闪闪。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雍齿惊怒交加,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他们大多是跟随自己从沛县来到丰县的旧部。
雍齿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猛地站起,色厉内荏地吼道:“我才是丰县令!
你们想造反吗?!”
众将士神情肃穆,其中一名什长模样的士兵上前一步,对着雍齿抱拳,朗声说道:
“我等皆是沛县人士,奉沛公之命前来丰县,本是听从雍君号令。
然如今雍君背弃沛公,投靠外敌,此乃不义之举。
我等深受沛公恩义,岂能助纣为虐?
自然要弃暗投明,追随子羽先生,拨乱反正。”
声音齐整而坚定,显然早已达成共识。
不等雍齿再辩驳,几名士兵已上前,动作迅速地用早已准备好的粗绳将他七手八脚地捆绑起来。
雍齿奋力挣扎,口中怒骂不绝,但双拳难敌四手,绳索越缚越紧。
见实在挣扎不过,徒劳无功,雍齿喘着粗气,索性停止了徒劳的动作,只是眼神依旧凶狠。
他被士兵按得跪坐在地,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射向气定神闲的张逸:
“张子羽,你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让他们如此死心塌地?!”
张逸走到雍齿面前,微微俯身,轻声笑道:
“雍君何出此言?
此乃人心向背,
倒是显得逸成了挑拨离间的恶人了。“
张逸顿了顿,目光扫过雍齿因愤怒和不甘而扭曲的脸,
“雍君为贪那魏相周巿许诺的金饼权位,便要置沛公大义于不顾。
现在难道还要让这些跟随你的沛县子弟,背弃乡梓远赴魏地,用来为雍君换来封侯之位吗?“
雍齿闻言,浑身犹如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死灰,眼神也黯淡下来:
“罢了……
技不如人,我雍齿也没什么好说的。”
雍齿颓然低下头,声音嘶哑,“张子羽,你就拿着我的头颅,去向刘季领赏去吧!”
“逸怎会轻易杀害雍君?”
张逸摇了摇头,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惋惜,“沛公宽厚,可还时常挂念着雍君昔日的乡情与功劳呢。”
张逸直起身,随即提高了声量,对着周围的士兵沉声吩咐道:
“来人!
将雍齿给我扛起来,不得无礼。另外,传令下去,通知其他将士们,开丰县门,迎沛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