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言四起,暗流涌动!

“娘娘。”

郑伦是虎狼兄弟之中的长兄,戴着鼻环,披头散发活像个流浪汉,而今作为寿仙宫的客卿地位也算是提升不少,他原本被苏音委派了盯着殷寿麾下质子团的任务,一大早却匆匆回返,还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咱们密谋赦免冀州候的事,不知为何竟是走漏了风声!”

“现在朝中上下传出不少流言蜚语,说是咱们迷惑了大王的心智,竟连冀州反贼都能放过,还有人因此旧事重提……提及了冀州之事,说是早在那时苏家女已死,如今是山野精怪在作祟,他们人人都说您是狐狸所化,大王也已知晓此事,让我先回来与您通报。”

虎狼之兄郑伦蹲在美人榻旁,如数汇报。

可寿仙宫的美人榻上,祸国殃民的宠妃娘娘一手撑脸,侧躺着,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她把玩着手中的玲珑玉。

这是一块自大疆进献而来的奇物,传闻中是仙人斗法时法器破碎遗落人间的一角,日出生菱、日落成圆,凡物不可摧之,可在她的手上却被肆意的揉扁搓圆,她以此来细细体会解开第二重人体限制所带来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道,尝试加以控制。

郑伦的话,她听得真切。

朝中的风言风语很明显是针对她而来,寿仙宫这么一帮虎豹豺狼的依附、冀州候苏护父子也就是她便宜父兄弟弟的赦免,一桩桩一件件,根本就不是平平无奇的一介女流能够做到的,至于狐妖夺舍的流言传出就有些蹊跷了,毕竟狐妖欲夺舍原主一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可现在却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以至于让朝中大臣都认为她是被山野精怪俯身了,连纣王都被她迷惑。

对于此事,纣王也想知道她是什么态度,并未擅自替她决断。

“西伯侯之子呢,可有动向?”

苏音问了。

“他暂时没什么动静,一如往常。”

得益于寿仙宫与新主子,郑伦在军中的校尉之职得以留存,利用职务之便接近质子团对他并非难事,“在一些诸侯之子私下谈及之时,他既不出声附和,也不参与辩论,时常都只是在旁听着,与娘娘你的那位小弟、大皇子之侄殷郊私交甚好。”

老实说,郑伦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关心质子旅中一个不起眼的诸侯之子。

可事实上苏音关注的并非姬发,而是其背后一上来就想置自己与整个殷商于死地的正主。

“去告诉大王……做他自己的事就好,这边的事不用多管。”

手中所谓的仙人法器一角被生生捏成了薄片,被苏音以两根玉指夹着,她选择无视朝中的风言风语。

天上的不可言之人已经历过最初的死士行刺失利、大皇子又被她与殷启以雷霆之势连根拔起,殷商已然出现天大变数,各方都应有所察觉,只是不知此番针对她而来的试探……又是出自于哪一位的手笔?

不论是谁也好,一丝机会她都不给。

正主不下场,她不下场。

很快虎狼之兄郑伦暗暗点头,快步离开寿仙宫,一直留在不远处并未上前来的谋士荀令这才走到了美人榻边蹲下,他看得出来,这种事并不能让娘娘正眼以待,“娘娘,某不才……六司十二吏亦有好友,不若就让我来接手,想个法子将背后散播谣言之人揪出来。”

“无妨。”

寿仙宫的美人娘娘和善微笑,否决了,“就让他们查吧,查到最后,该跳出来的人总会藏不住的。”

真·有恃无恐。

见此,谋士荀令亦扯了扯半张遍布刺青的脸,跟着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

朝中风言风语,寿仙宫并未传来任何回应。

只有初掌朝政、登临大统的纣王殷寿下令抓捕了数位妖言惑众的官员,可这不但没有扼制流言,反倒令事态愈演愈烈,一度闹得整个朝歌上下几乎人尽皆知,八百诸侯的质子旅中,如今与四方诸侯之子地位持平的小弟苏全孝闻听消息,第一时间也是怒不可遏!

他背上罪臣之子一称时,尚未如此恼怒失态,独独不许外人如此诋毁他的二姐。

因此不过一大早,才从血狱回来没两天的苏全孝就想入宫拜见大王,想请大王还他二姐一个公道,却被他在质子团中的同窗好友拦下了。

“清者自清,你如此行事帮不上你二姐的。”

拦下他的,正是西伯侯之子姬发。

“那你说怎么办,我二姐性子柔,不敢与那些朝臣计较,可我为家中男丁,难道你要我看着他们颠倒黑白、口诛笔伐?”

现在的苏全孝明显什么也听不进去,怒气冲冲,这也让同窗好友姬发本欲说出口的一些话默默咽了回去,没问他,真没觉得他二姐有些不妥?

事实上,莫说朝堂之上了,就连亲历过几周战事的姬发心中也有存疑,今日拦下苏全孝是因为一方面哪怕见了大王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看看这件事到了最后究竟会如何,如那苏家二姐是人非妖万事皆安,可若是精怪作祟为祸殷商,早些察觉也是好事。

几天下来,满城风雨。

妖孽邪祟之说,几乎已经笃定。

此事到最后甚至一度惊动了德高望重的两朝老臣,帝师比干。

“如今朝野上下人心动荡,登基祭天在即,千古礼节万不可差池……殿下如欲令苏妃陪同,还当慎重!”

就连这位两鬓斑白的肱骨老臣都在朝上出面,进谏了。

这位传闻中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钦天司之主显然未被影响,只是为大局着想,继位之礼不可废,寿仙宫那位娘娘声名如此,若是接下来纣王执意要与她平起平坐、让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就不可继续和稀泥了,必须要有一个表态才行!

可和稀泥又怎么会是纣王的本意?

他如今以监国代朝之名,稳坐天下共主之位,面对这万世殷商的文武诸臣,锋芒毕露的眉宇间无喜也无悲,令人瞧不出丝毫端倪。

他也猜到了这一切的背后必然有人在推动,苏音让他别管,他也暗中调查了数日,却是无果。

现在事态已经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明摆着是要管到底了。

“皇叔有何建议?”

纣王问了。

见这位殿下终于松口,朝堂之上当即有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喜色,近日来冀州城破日有精怪出没作祟、与苏家女不清不楚的过往之事,早已在他们这些朝臣中间传遍了,且是铁证如山,有目共睹,试问她一介女流,又如何能是山野精怪的对手?

这苏家之女只怕是早已被精怪俯身,若非如此,又何来的能力凭空让陛下如此着迷宠爱,赐下寿仙宫、得幕僚鹰犬,权势滔天?

“殿下,老臣早年曾为先帝挡过一灾,山中高人垂怜,得赐至宝护身,多年来妖魔邪祟无法近身,如欲辨明真假,取老臣一滴心头血……”

“再传寿仙宫的娘娘上殿,看她是否敢用,如此便可。”

早年亦有际遇的帝师比干并无私心,如实道来。他所说的话,在这朝堂之上份量极重,且人人皆知此言非虚,其为人清廉正直,一颗七窍玲珑心,延年益寿不说,寻常邪祟妖物根本无法近身。

若非如此,在太师闻仲远征北海之际,这位帝师也不能与镇国公二人并称为殷商的半壁江山。

“好,就依皇叔所言!”

良久,朝堂之上的监国之人方才松口了。

这一日。

整个朝歌上下闹得沸沸扬扬的妖妃邪祟之事,终于有望水落石出,正是以帝师比干为首的一众肱骨老臣出面,极力相谏,纣王这才肯松口。

不少人都觉得大局已定。

直接归属于纣王殷寿统辖的诸侯质子团听闻消息,也无不关注,尤其是愤愤不平的苏全孝与没忍心告诉他其二姐确实有疑的少年姬发。

毕竟就连早前亲身参与过冀州城一战、带队前往擒拿反贼苏护遗女的校尉出面,说当日山上确见山野精怪袭向苏家女,并非污人清白。

除他之外当时在场还有不少人,甚至就连大王也知晓此事,称得上是证据确凿。

而一介女流弱不禁风,又岂会是精怪的敌手?更遑论是入主寿仙宫、迷惑君王、特赦罪臣,大肆招揽幕僚客卿,多半已不是人而是妖!

可是。

今日这一切,却尽在寿仙宫娘娘的预料之中。

确切来说,应该是苏音身边的谋士好用才对,通过鬼卜之术,早早就已推算出了舆论发酵、群臣发难的日子。

因此当纣王传令召她这位寿仙宫之主上殿时,不过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她便已奉诏来到了朝堂之上。

半张脸尽是邪异刺青的方士,早早通知过家中老小管好嘴的小侯爷方信玉两人,皆是守候在外,好整以暇的目送他们的主子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