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拂晓,正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哪怕是在夏天,微风吹过身体也会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在营地内的操场上,张太虚在给全体官兵训话。
“一个不想当营长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强大。”
“能不能从军功中博得一个机会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现在以营为单位,报数!”
待到报数完毕,营中没有缺席的人,毕竟是第一次打仗,又领了那么多的军饷,士气还是很充足的。
“现在由营长带队,向甘南县进发,不许掉队,不许离营,不许抢劫,不许害百姓,不许偷盗,犯任何一条军法处置!”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出兵!”
全营八千人,由两营骑兵在前面巡逻。
张太虚坐镇前军,实际上前军是攻击力最强的部队,这里的士兵毫无疑问是部队里的尖子。
不只有参谋营,还有六百炮兵,两千步枪兵,一千三百骑兵。
裴庆坐镇中军,他手下就只有三千工兵营。
马一勺带着五百炊事营,带着补给跟在最后面。
这么安排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手下并没有大将,张太虚只能亲自压阵。
看着身边的两杆杏黄旗,一杆上写“明顺”,另外一杆上写“自由”。
这是第一次正式出征,士兵们明显是紧张的,张太虚坐在马上目视前方,显得很是淡定。
行军走了一天,骑兵在前面发现了不少村子,村子里的人看到骑兵来了,慌忙不迭紧闭门窗。
他们中间少有懂汉话的人,就算懂也未必识字,他们只知道张太虚这帮人脑后没辫子,那就一定是反贼。
这些村子里居住的人,基本上都是本地人,比如说达擀尔,鄂伦春。
朝廷为了保持他们的战斗力,允许他们继续信仰萨满教,但决不允许他们种田,只能渔猎。
这就导致他们虽然有战斗力,脑子也很灵光,但是面对危险时,所持的还是各自为战的态度,他们是以氏族为单位。
像咸丰二年的自发抵抗俄国入侵的战斗,已经是少有的团结。
毕竟俄国那是真的想把黑龙江拿下来,兵峰直指黑龙江口,只要夺黑龙江城,再打齐齐哈尔如同探囊取物。
而这种情况,是少有的,只有面临土地受到威胁时,才会爆发出来。
张太虚又不要他们的土地,齐齐哈尔城周围,还有至少十万亩土地可以开荒。
他们居住的地方,一般都是山林,这些地方一不能种粮食,二崇山峻岭的行走起来也不方便,真打进去了,还要提防游击战。
拿这种地盘毫无意义,只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四月,你去传我的令,鸣金收兵。”张太虚想了一会,看到夜色已经很深了,决定扎营休息一夜。
“是。”四月点头,带着一百骑兵,分散以后各自传令。
经过一天的跋涉,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疲倦,可还是要留出人马守哨。
这都是军营必备的知识,没有哨兵就等于没有耳朵和眼睛,等别人打过来的时候,只能引颈受戮。
而现在,明哨是个人都能当,暗哨是个需要不断训练才能胜任的岗位,但张太虚仍然分了明哨,暗哨。
其实有他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知道,他让哨兵值班,等于是在磨练他们的技术。
子夜,有些哨兵已经沉沉的睡去,随后就被班长一巴掌打醒。
睁眼一看原来是班长和排长对他怒目而视。
再一看张太虚和颜悦色对他们说:“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好兵啊,好兵啊,你们仨一块站着。”
“是!营长!”
夜晚并没有发生什么情况,次日,仍旧是行军,非常的枯燥。
如果说头一天的行军还有些新鲜的话,第二天就是一种折磨。
他们对看到的每一棵树,每一棵草,都抱有了极大的怨气。
为什么?
因为大夏天没有水洗澡,整个人就如同泡在胶水中,浑身沾满了粘腻的汗水,就连呼吸都带着一团火焰。
更不要提睡眠质量了,虽然倒头就睡,但是有床和没床,那是两个概念,简而言之这是一帮少爷兵。
正午时分,张太虚察觉到他们心里的怨气,并没有理会,因为他们已经快到甘南县了。
而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河流,名叫阿里马河。
只要他不发话,谁也别想去,这就是服从命令。
到了下午,士兵们从一开始的心高气傲,变得萎靡。
但是他们心中已经燃起,熊熊燃烧的烈火。
离甘南县有三十里路,只要连夜行军的话顷刻而至。
可是问题在于,张太虚摸不准这帮士兵的战斗力,便推延了进攻时间。
夜晚,待吃过饭后,张太虚就允许他们去河边洗澡,但是绝对不能一起去,必须分营。
每次只能去两营人,剩下的营把守四方,防止偷袭。
其实不用张太虚说,士兵也知道不能一起去的道理。
张太虚命令马一勺的炊事营,煮一锅淡盐水,好歹补充一下盐分。
这是行军的第二天夜晚,洗过澡士气反而没有那么高涨了,一个个困的不能行。
第三天的下午,张太虚成功到达甘南,根本不可能喊话,你喊话他们也听不懂。
张太虚看着那座并不算高大的城池,只有一丈多高,一米多宽。
“命令炮兵,先火炮齐发只打城墙。”
“遵命!”
张太虚手下的传令兵把这个消息传了下去。
一百五十门炮,只有三百人就能操作,因为这些都是轻炮,就算是野战炮也是最不值钱的那种。
就算是劈山炮,也只能发两磅或者三磅的炮子。
这种炮没办法攻城,打人还可以,为的就是一个灵活性。
可是你灵活性不能当饭吃啊,大就是美,多就是好,口径就是正义,射程就是真理。
这些东西都是奔着威力去的,谁跟你搞灵活性。
所以哪怕是炮兵齐发,打中了城墙,只是在墙上打碎了一些碎砖头。
张太虚向那些炮兵命令,换人开炮,一直把炮弹打光为止。
他的意思原本就是,让他们涨点经验,破城虽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从早到晚,炮声延绵不绝。
城中的人,也不见投降,也不见反击。
张太虚十分纳闷,到了晚上,炮声依旧不停,他不信没人出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