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休息日的午后,萧庭一般都会坐在家里光线最好落地窗前,安静的看会儿书。

有打扫的阿姨进来,收拾李婧蓉插花修剪掉的花枝和残叶,阿姨与李婧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萧庭从书中抬起眼来,倏然的插嘴问道:“23号别院在打架?”

李婧蓉和阿姨同时向萧庭看来,似乎没料到他会加入她们无聊的八卦,阿姨忙说:“听刚采买回来的小刘说,好像是在打孩子,在院子外都能听见摔东西的声音呢,还有叫嚷声。”

李婧蓉疑惑地问:“没叫安保嘛?打孩子这么大动静,这是亲生的嘛。”

阿姨说:“这就不知道了,上个月住进来一个外国小姑娘,那天下班刚好看见她在院子里荡秋千,金头发绿眼睛的长得可俊呢,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像外国电影里的小公主似的,那么漂亮的孩子谁会舍得打骂啊?莫不是家里大人在吵架咯。”

李婧蓉摇摇头,叹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呢,”手上挑出一枝粉色的洋牡丹,比划了下,问:“小庭,你觉得这枝插哪儿好?”等了半天却无人回应。

“太太,少爷他出去了。”阿姨指了指早已无人的单人沙发,上面只有那本看了一半仍然摊开却被反盖着的书。

夏末秋初,拂面的清风已经带着丝丝凉意,院子里的绣球花已经有部分开始凋零,剩下的只有无尽夏依然热烈如初。

湛蓝如洗的天空,有一抹飞机略过时不经意拖出的长长云际,艾格格抬头凝望长空,视线不知落到哪里,久久未动,像精致复刻的一尊蜡像。

陡然秋千一沉,艾格格似大梦初醒般,怔愣侧头看去,就见高大的身影,锐利的侧脸轮廓,正坐在她的旁边,自顾自的撕开一包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包装袋,挤出一根辣条叼进嘴里吃起来。

“你干嘛?”艾格格讷讷开口。

萧庭侧目看她,嘴巴不停,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口齿清晰的说:“吃辣条。”

艾格格立马回神过来,拧眉道:“你干嘛在我家吃辣条?”

“为什么不能在你家吃辣条?”萧庭反问。

艾格格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回道:“这里是我家!”

萧庭四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肯定道:“嗯,是你家,那你家有规定不许吃辣条吗?”

“没有,可……不是,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啊?”艾格格被他东拉西扯差点绕进去,这人到底有没有礼貌啊,谁让他进来的?

“我路过看见你家院子栅栏门开着,而你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喊你,你没反应,我就进来了。”说完把辣条往艾格格面前递了递,“吃吗?”

艾格格偏过头,似嫌弃又似躲闪,“不吃!谁要哭啊?你眼睛有问题。”

“哦,那我都吃了啊,这个牌子的辣条真挺好吃,就是不太好买,便利店都没有这种卖的。”萧庭收回手,继续自己吃。

艾格格扭回头,盯着他手里已经只剩半袋的辣条,又看向他因咀嚼而上下鼓动地腮帮子,肯定这就是那天被他没收掉的辣条,她都还没吃过呢,结果他倒是假公济私,什么学生会能有这种会长,趁早散伙得了。想到这,艾格格一把抢过萧庭手中的袋子,没好气的说:“我也要吃!”

萧庭任由她抢过手里的东西,也不恼,只是嘴角微弯,侧头挑眉看她。

艾格格学着他的样子,从袋口挤出一根辣条,低头端详表面那层红彤彤的辣油,嗅了嗅一股辣椒混着各种辛香料的香辣气味,直往鼻腔里钻,咽了咽口水。

一口咬下去,竟然没咬断,艾格格使了使劲儿才咬断一节进嘴里,没嚼几下眸子忽然一亮,看向萧庭,绿莹莹的眼里写满了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惊喜。

当锋锐的眉眼软和下来时,就只剩下专注,就连眼睑上的那道疤痕也变得柔软,视线落在她身上,眸光流转,萧庭问:“好吃吗?“

艾格格正往嘴里塞第二根,没时间回话只忙不迭地点头,太香了,艾格格觉得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辛香料的香味、盐的咸味、糖的甜味、辣椒的辣味、混合着油脂的脂香,简直让她停不下来。

吃到第四根的时候,突然觉得一股热辣之气直涌脑门,艾格格才发现舌头已经麻了,没有知觉只是还在惯性的咀嚼,翕动着鼻翼,边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辣吗?”萧庭见她动作不停的连炫几根,眉头轻蹙的问。

艾格格充耳不闻,只顾低头看着手里袋子里剩下的两根,吸着气犹豫不决,吃还是不吃?吃?可她现在好辣,感觉头发都要着火了,眼眶也直发胀,鼻头都要冒汗了;不吃?只剩两根而已,吃了就吃了,它还能辣到哪儿去。

手比脑子诚实,等她意识到时,最后两根已经全进了嘴巴,塞得鼓鼓的,也没办法回萧庭的话,只是猛点头。

萧庭俯身过来,就见一滴晶莹滑落到她白皙精致的下颌处,恋恋不舍地轻盈坠落。萧庭瞳孔收缩,闪过一丝慌乱,伸手抬起她的头,就见她两腮撑得像只仓鼠,嘴角还站着辣椒粉和红油,挺翘的鼻头上冒着细汗,一双眼睛此时早已被泪水浸染,仍有晶莹如同断的珠子接二连三从通红的眼眶不断涌出。

萧庭蜷起手指,不自觉地蹭了蹭她殷红的眼尾,抹去泪痕,失笑道:“头一次见吃辣条被辣哭的,涨见识了。”

艾格格辣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小脸涨得通红,嘴里说不了话,撇开脑袋,抬手就要去打他。

萧庭一侧身,似乎是躲避不及,果然肩膀处挨了她不轻不重的一下,丢下两个字:“等着,”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往院外疾走。

生理性泪水很快又盈满眼眶,艾格格抬起胳膊擦了一把眼睛,站起身来就往屋子里跑,一阵风的冲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草莓汽水,才喝了一口,又很没形象的喷出来,“好痛,”艾格格叫了一声连忙捂住嘴。

扔掉汽水,又去找水,可是辣到一定程度之后,一直喝水只会让胃觉得撑,并不能解辣,转念想起家里还有水果,结果找了一圈才记起来,今天阿姨削好的一大盘果盘都被她之前砸了个稀巴烂。

一把抓起手机,就往外跑,别院门口就有一家便利店,艾格格觉得现在自己急需些甜甜的东西来,压一压下这又辣又痛还麻的感觉。

刚冲到院子里,就撞见萧庭正推开栅栏小木门匆匆走进来,艾格格指着他:“喂,你这人…哈…懂不懂礼貌?…嘶…我让你进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