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突然望向那登仙台,另外两人在对峙中看到林铭冷不丁得认真,也都看向山顶方向,但是却并未看出有何异常。杜诗钥觉得莫名奇妙,便喊话林铭:“林铭,看什么呢,我们俩为了你这点破事在这较劲,你倒是在边上发起呆啦!”
林铭并没有把头转向杜诗钥,还是望着那看似并无变化的登仙台,又开始念叨:“唉,师父正牵制着两人,已经不能再分心维护‘领域’了,如果登仙台的‘领域’破除,恐怕五大宗的这点破事就要闹得天下皆知了。老秃驴说着自己想要阻止这次冲突,却也并不出手,果然也是想坐山观虎斗,我就知道他们四宗宗主来掌宗没憋好屁,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在掌宗的底盘儿打起来。如果师父前几天没有把我赶到山脚的外门弟子处,现在怎么也能过去帮帮他了。”
“你在这犯什么病呢?自己在这对着空山头自言自语,哪有什么领域?再说,就算真有领域,说得好像你就看得到一样,那可是长老级别的秘术”杜诗钥还在仰着头,看着登仙台方向,依旧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当然也觉得这很傻,但是不知怎的,看到林铭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表情,她觉得林铭好像真能看到些什么他们这些“传功弟子”看不到的东西,只是嘴上还是不住地刁难着林铭。而此时的刘镇好像隐了身似的,在一旁没有和他们俩一起望向那毫无变化的登仙台,只是一直凝视着林铭。正在练功的外门弟子们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没人带他们练习,他们也不敢妄动,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窃窃私语。
林铭还是没有看向杜诗钥,但是却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当然能看到领域,不然我怎么能知道登仙台的领域已经快要破裂了。”
“你能看到?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已经修炼到‘长老级’了?再说,就算登仙台真的有问题,长老们怎么可能看不到,既然长老还在长老殿,就说明登仙台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杜诗钥显然还是完全不相信林铭的胡话。
“八个长老当然不会去登仙台,四名‘司’字长老正在做自己的工作,四名‘功’字长老正在给传功弟子授课。掌宗宗法规定,如果不是极特殊情况,八名长老将不允许擅离岗位,就算有外敌入侵,也应通知传功弟子与代长老进行对敌,况且今天这场战斗,可是‘宗主级’的战斗,八个长老就算出现在了登仙台,也完全帮不上什么忙。”
“你刚才说如果你还在传功弟子处的话,你就要上去,难道你一个被贬之人,功力已经超越长老们了?呵,难道登仙台在比谁更能吹牛?”
林铭的眉头现在已经皱成一团,完全没有理会杜诗钥的冷嘲热讽。正在他天人交战时,他看到登仙台的领域突然彻底破损,整个大陆中部在这时都看到了一道粗壮的光柱笼罩着太山山顶。
杜诗钥当然也看到了登仙台的那道光,同样也看出了这道光的诡异。因为她发现,这道光并不是刚刚从登仙台突然发出的,更像是突然笼罩在了登仙台。这种现象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如林铭所说,登仙台今天一直都维持着领域,而这个领域就在刚刚,突然破了。
而不到一息的时间,这道光又突然消失,登仙台恢复如常。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维护五大宗的面子吗!何必呢!”林铭突然满脸悲苦,冷不丁大喊了这么一句,让在旁边的一男一女都听得云里雾里。
杜诗钥想了想林铭之前说的话,突然明白了林铭大喊的原因,也皱了皱秀眉,急忙问道:“难道五大宗宗主真的正在登仙台战斗?五大宗自从‘围剿事件’之后的一百年来一直相互制衡,怎么今天突然想要打破这个稳定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战,我只知道,如果这次真的有一宗战败,那这片大陆一定会掀起一阵大战。”
“难道说,登仙台的领域就是宗主在维持,而如果我们都难看到那道光,就说明宗主他……”杜诗钥说道一半,不敢再说下去了。她不敢相信那位一直都待人和善的宗主,那位一直都只是穿着粗布麻衣像个庄稼汉却被称为“中部最强”的中年人,居然会落败,甚至是……
“别担心。”林铭打断了她的思绪,安慰地说道,“他还不至于被你们担心,领域快破裂时,我在裂缝看到了一点内幕。当时他只是被另外两人夹击,双拳难敌四手,不得不认真应战,从而无法维持领域了。估计现在应该是缓和过来,并且维护好领域了,那道光消失便是证明。”
杜诗钥的眉头突然舒展,眼里的泪花也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拭去。
而林铭的目光反而更加凌厉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所谓“无须担心”不过是骗骗杜诗钥这种小姑娘。看不到领域的人当然不清楚其中情况——现在的领域已经不是宗主所施展的领域了,明显是八长老其中一位所施展。既然连领域都无法维持,再加上刚刚宗主的以一敌二,现在恐怕凶多吉少了。
与其说林铭在担心宗主,不如说气愤的心情更多一点。他气宗主明明已经凶多吉少,却还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登仙台所发生的事;他气长老们明明可以去登仙台助宗主一臂之力,却都不为所动,只是施展一个领域而已;他气宗门的弟子们,明明宗主正面临大敌,九死一生,却还是无所事事、随遇而安。当然,他最气自己,他气自己知道自己的师父正在顶峰对决,却只能呆呆站在山脚胡思乱想,无所作为。
冬日的申时三刻,太阳即将落山。受训的外门弟子们都听从刘镇的话,纷纷回了自己的房间,刘镇自己也回到了自己师父办公处,报告这一天的工作。在外门弟子练功场,只有两人还站在原地,呆呆望着山顶。
杜诗钥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一直向林铭提问,而林铭也不理不睬,死死盯着山顶。其实杜诗钥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林铭,但是当她看到林铭悲愤的表情时,不知怎的,就是想在这站着,她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两人、两种表情、两缕思绪、两张嘴,一张还在不停说着,一张紧闭着……就这么又过了两个时辰……戌时,天彻底黑了,大陆中部的冬夜一直很难熬,冬夜的风已起。杜诗钥突然发现,今晚并不那么冷,因为她已经在冬天的黑暗里整整站了两个多时辰,不,她们整整在这站了一天!
就在杜诗钥胡思乱想的时候,奇功长老的声音突然从上层传出:“林铭,现在立刻前往宗主殿。”
林铭怔了怔,好像被这么一个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看了眼杜诗钥,笑了笑,那是与他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完全不同的笑,至少杜诗钥看出得出来。
林铭最后和杜诗钥说了句“谢谢”,便独自前往第八层的宗主殿了,杜诗钥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于黑暗后,猛地坐在了地上。
戌时三刻,她觉得今天的冬,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