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路边野餐

“黎夜先生，您问完了？那么——”

“等等！”

见玛玛要结束交谈，黎夜赶忙叫住了她。

“有没有什么装备可以提供给我？我只能从怪物身上扒吗？”

“这个嘛……看到墙角那些杂物了吗？这是前人们留下的，您可以随意取用。”玛玛指了指墙角的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还有！你说‘唯有闯过试炼才能离开此处重获新生’，意思是让我们想办法逃离这里吗？”

“可以这么理解，您刚才不是问过一遍了吗？”

“我确认一下，怎样才算逃离？找到某个确切的出口？还是击败某个敌人？或者达成什么特殊条件？就不能多给点提示吗？”

“提示就是——‘当个好孩子’。”

玛玛说完这些半真半假半谜语的说明后，就如幽灵般飘到了大厅最深处，一动不动地、温柔地注视着他们。

黎夜的嘴巴张合着，但没有再继续问了，越是发问，他越有一种乱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大厅归于沉寂。

无人说话。

每个人都躲避着他人的目光。

连笔谈或手势都没有。

明明五人共处一个大厅，却像是分别位于五个孤岛上。

黎夜肚子里还有一堆问题，比如他们是何时醒来的，来了多久，性格如何，他们眼皮下面也有数字吗，是否像他一样持有特殊技能，在孤儿院探索中有何发现，有没有更多的怪物情报，有没有关于逃出生天的线索，认不认识那个死掉的神秘神父……但一个问题都没法问，没人会回答的。

目前已知的注意事项：

1，在孤儿院内会不断累积诅咒，诅咒只能压制不能消除，目前不知道诅咒累积过多会发生什么

2，通过杀怪可以在玛玛处换取清水，把清水浇在身上可以压制诅咒

3，诅咒可以通过人与人的沟通传播，每个人都要避免互相交流

简单的几条规则，几乎堵死了所有通力合作的选项，每个人只能各自为战，而且近乎无限的放大了心中的不安和压抑，简直要把人逼疯。

黎夜又看了一遍丁鹏给的纸条，第一第二条规则已经明白了原因，但另外几条依然让人一头雾水。

【3、发现头变轻就立刻滚出安全屋】

黎夜摸了摸自己的头，没什么特别感觉。

【4、别集体行动】

每个人互相都隔着二十米以上的距离，全无集体行动一说。

【5、外出时纸笔很有用】

黎夜摸了摸怀里，从电刑人那缴获来的本子和笔还在。

这时——

“换水。”

斗篷少女似乎休息够了，她以像装了弹簧一样的僵硬动作站起来，用低哑的声音对着玛玛喊了一声。

“遵命，您上次外出战果颇丰，这是给您的奖励，愿您再接再厉。”

玛玛变戏法般拍了拍手，少女的玻璃瓶里原本见底的水立刻增多，剩下水最少的胖子罗伊德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少女把口罩扒开一条缝，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并把剩下的水直接泼在脸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推开和大门方向相反的另一扇门离开了。

她只休息了短短几分钟而已，似乎根本不愿意在这待。黎夜的直觉告诉他，少女如此执着于避开他人并不只是因为孤儿院的规则，可能还有更深的隐情。黎夜不知为何很在意她，明明两人素昧平生，而且黎夜也绝不是见色起意的人，他甚至连少女的正脸都没看清楚过。

少女走后，大厅里剩下四个人。

黎夜没有贸然行动，虽然规矩是尽量不互相交流，但观察是没问题的。

罗伊德，蕾娜，丁鹏三人。

其中，罗伊德剩的水最少，表情绷得最紧，嘴巴一直在发出无声的嘟哝，双手不停地用脏兮兮的衣角擦拭手中的旧式手枪，而且越擦越脏了。

蕾娜剩的水除黎夜外最多，她的眼神很复杂，似乎一直有心事，她身上的衣物也是几个人里最脏的。

丁鹏剩的水介于罗伊德和蕾娜之间，他看上去是最疲惫的那个，一副准备摆烂了的样子。

正在他偷偷观察的功夫，丁鹏和他的目光对上了，两人立刻移开目光。

而一旁的蕾娜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她用似乎是旧式打火器的东西把几根木料点燃，升起了一小团火，然后把一块肉——这时他才发现她背后是一具模特尸体——放在火上烤，蛋白质烧焦的气味很快弥漫了整个大厅。

她在吃怪物尸体。

而另外两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丁鹏从衣服里拿出看上去快发霉的面包干，就着瓶子里那点水勉强下咽。而罗伊德身上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只能羡慕地瞟了蕾娜和丁鹏几眼，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水润湿干裂的嘴唇。

“吃怪物尸体在这里是正常行为”——黎夜意识到这一点后也有样学样，解开背着的布包裹，拿出八成熟的电刑人大腿肉，嘎吱嘎吱啃了起来。口感不太好但味道还过得去，果腹是没问题的，而且还有充足的水。

他喝了一大口水，这次喝的水多，他感觉精神都为之一振，就仿佛一直压在肩上、头上的压力减轻了，耳边若有若无的低吟声也彻底消失了，‘压制诅咒’的效果倒是立竿见影。

如此看来，手头的水越多，携带的怪物尸体越多，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层面上就能生存越久。黎夜稍微松了口气，肉和水总充足的他是所有人里最有底气的那个，唯一问题就是——他们三个，会联起手来抢他的物资吗？

想到这里，他眯起眼睛，谨慎地打量三人的动向。

他们三人也在偷偷打量他，看到他相对丰厚的物资，每个人眼中都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羡慕。

黎夜假装没看见，自顾自进食，电刑人真tm好吃。

一吃完，他就把水瓶挂在身上随身携带，把一半的肉重新包好背在背上，剩下不好带的肉暂且留在了原地。水的重要性目前大于肉，而且容器有限，还是别贸然留下为好。

其他人都无言地注意着他的行为，看到他留下一半口粮后神色各异。

黎夜用最快速度扫了一眼他们每个人的表情，迅速做好最后的整理，在房间角落的杂物堆中寻摸了一番。这都是些钢管、建筑头盔、撬棍之类的东西，他挑来挑去，捡了一根撬棍和重型剪钳当做简陋的副武器，脑子里居然还冒出来“撬棍”“剪钳”的说明信息，简直跟黑色幽默一样。

之前斗篷少女是从和大门方向相对的另一扇门离开的，想必这就是通往孤儿院主楼内部的门了，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离开并不安全的安全屋。

出发吧，以电刑人掉落的手册为线索，探索孤儿院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