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丁魁楚的本事

丁魁楚离开皇上后,首先安排了营地防守事宜,随后便召集手下爪牙,准备说服他们返回肇庆。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为了保密起见,他召集的人数不多,但却都是关键人物。

其间有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坤、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以及得力干将苏聘等文武官员。

丁魁楚与众人寒暄一番后,便沉默地坐下,长叹一声:

“唉~我这个首辅,不好当啊!”

听闻此言,王坤立刻问道:“难道有人针对丁首辅?”

王坤原是流落民间的太监,后因朱由榔登基时不谙礼仪,被召来为其讲解规制。凭此得宠,最终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而丁魁楚在拥立朱由榔称帝之事上略显犹豫,贡献比不上瞿式耜。为防瞿式耜夺去内阁首辅之位,丁魁楚便联合王坤,狼狈为奸,最终击败瞿式耜,成功当上内阁首辅。二人因此关系深厚。

丁魁楚尚未作答,苏聘便跳起身来道:“定是瞿式耜那奸臣得罪了您,末将这就去替您教训他!”

丁魁楚心知苏聘勇猛却缺乏谋略,若真让他去找瞿式耜,必定坏了大事,急忙招手示意道:

“并非如此,非他所为。”

听闻此言,苏聘才默默坐回椅上。

此时,马吉翔笑道:“想来丁首辅叨扰咱们,是为了接下来行进方向的安排吧?

“从今日情况看,不仅瞿式耜,朝中还有许多人打算返回肇庆防守,而非西逃。”

马吉翔早年经历不详,但他自称自己家世袭锦衣卫,所以被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在永历一朝,他靠着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深得永历帝信任,权倾一时。

丁魁楚微笑点头:“知我者,马指挥使也!”

稍作停顿,他接着说道:

“之前咱们撤离肇庆时,瞿式耜等人强烈反对,极力阻拦。幸得我说服陛下,又有各位相助,才成功西逃。

“可如今,瞿式耜在陛下面前再提返回肇庆之事。结果,大家也看到了,虽然我们依旧占据上风,但支持返回肇庆的人,仍然不在少数。”

如今的南明小朝廷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因此能继续追随永历帝的人中虽然不乏投机之徒,但真正忠君爱国者也不少。

他们虽不能直接推翻丁魁楚的决定,但背后暗中阻挠,却也非不可能。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马吉翔好奇地问道:

“刚才您与陛下私下谈了许久,想必知道陛下的真实意图。”

丁魁楚刚欲如实道出陛下心中仍倾向西狩,但忽然一转念,决定借陛下之名劝说众人暂时回肇庆。

于是,他再次叹了口气,缓缓道:

“大家都了解陛下,他仁爱宽厚,善听他人意见。见瞿式耜言辞动听,又有不少人支持返回肇庆防守清虏,陛下心中一时犹豫。幸得我苦苦劝说,才让他暂时放弃死守肇庆的念头。”

听到这话,马吉翔等人长舒了一口气。

像他们这类贪生怕死之徒,实在不想再返回危机四伏的肇庆。

“不过呢,陛下也未必完全放弃西狩。”

丁魁楚的声音又让众人的心凉了一半:

“事实上,我心中觉得,陛下内心依旧有着返回肇庆与清虏决战的打算。”

“这不对呀。”王坤疑惑道:

“陛下一向畏惧清虏,他怎敢返回危险的肇庆?我听闻清虏攻占广州后,已日夜急行,马上就会逼近肇庆。若此时返回,不是自投死地吗?”

“广州、肇庆之间距离较远,且广东义军四起,清虏行进必有阻滞。”

丁魁楚淡然回道:

“据探子回报,清虏与肇庆尚有一段距离。”

见众人陷入沉思,丁魁楚接着说道:

“最可气的是,瞿式耜得知了这一情报,并转告了陛下。陛下年轻气盛,身怀太祖血脉,一时有了与清虏决战的雄心,于是,便萌生了返回肇庆之意。”

“没想到陛下原来如此坚决!”王坤忍不住感叹:

“他看似软弱,竟然也有如此一股决心,真是奇怪至极。”

马吉翔双眼闪烁,似乎在深思,却始终未开口,只是静静地坐着。

而性急的苏聘则再次站起身来,大声道:

“首辅,管这些做什么?如今朝廷的军队基本掌握在咱们手里,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敢拦?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丁魁楚笑着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苦笑道:

“但是,我们得考虑大家的看法,若是做的太甚,以后难免难以控制全局。”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

“因此,我们必须让陛下和众人都知道清虏的强大威胁,心甘情愿地跟随我们西逃。”

王坤等人见此,纷纷点头附和。

他们本就是畏惧清虏的逃跑派,听到此言,自然都赞同不已。

此时,苏聘再度高声道:“首辅,您若有主意,尽管说出来,我们必定唯命是从!”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见时机已到,丁魁楚终于表露心意: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让陛下与瞿式耜等人意识到清虏的可怕,只有一个办法。”

他目光扫视着众人:“那便是暂时返回肇庆!”

王坤等人听到此言,均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未等众人发问,丁魁楚急忙解释道:

“当然,我们只是暂时回去,而非与清虏决战。回去后,我们可以施些手段,让大家感知清虏的阴险毒辣,再散布清虏即将杀来的消息。

“到时,大家必定会意识到,若再不西逃,便都将成为清虏的刀下亡魂。”

他话音一转,继续道:

“那时候,咱们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大家都心甘情愿的西逃。

“尤其是陛下,他原本就害怕清虏,如今只不过是因为听信瞿式耜等人的谗言,一时有些想不开而已。

“只要让他再次离清虏近一些,感受到威胁,他自然就会想明白,再次选择西狩。”

王坤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问道:

“可是,如果到时候清虏压境,咱们来不及西逃,岂不是被围困在肇庆?”

丁魁楚微笑着摆摆手:“不会的,我已经派人去侦察清虏的动向,定能在他们抵达肇庆之前,再次成功撤离。”

他看着大家脸上的疑虑,知道该“利诱”了:

“我这次之所以带大家回肇庆,也算是为了维护我个人的名声,所以一定不会亏待大家。

“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每人一百两白银。若你们能说服更多人回肇庆,我再加赏。”

听到要给钱,众人的脸上都露出喜色。

不过返回肇庆毕竟十分危险,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人应话。

于是,丁魁楚主动出击,直接询问苏聘道:

“苏将军,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