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换粮

今日的运气颇为不错，甫一踏入山林，便发现了一片新旧交错的兔子脚印，从旁边粪便的颜色来看，这窝兔子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周四海忙卸下背篓，精心挑选了几个可能是兔子行路线的地儿，将陷阱布置好，再以枯枝落叶稍加掩饰，陷阱便算是完成了。

看着周四海设下的陷阱，周五福不禁回想起前几天品尝的那碗兔肉的鲜美滋味，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几下。

那碗红烧兔肉，可真香啊！

以二哥那布置陷阱的本事，这么多陷阱下去，逮个三五只兔子野鸡应当不成问题。这么多野物，自己怎么也能分到一只半只吧！

到时候一半用来焖竹笋，另一半拿去收购站换粮食，做成大白馒头，再配上兔肉焖笋，那滋味……

嘶！

想到这里，周五福的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忙不迭地帮着周四海四处勘察，忙前忙后，那股热乎劲儿，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这两兄弟的感情有多好呢。

有人上杆子帮着干活，周四海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前后花费三个多小时，终于将准备的陷阱全都布置了下去。

“二哥，一会你收陷阱的时候喊了一声，我来搭把手！”周五福殷勤道。

“再说吧。”周四海淡淡道，转身进入竹林，寻摸起竹笋来。

时值金秋，昨夜细雨绵绵，山间的竹笋正值旺盛生长期，满眼皆是粗壮诱人的竹笋破土而出，几锄头下去，一根嫩得能掐得出水来的竹笋便到手了。

挖了几颗鲜嫩的竹笋，寻了一些细嫩仔姜，又采了几丛香气扑鼻的野葱，还遇上一窝珍贵的草鸡枞。

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忙活半天，看天色差不多了，周四海将采摘的山货收拾好，动身前往最远的一个陷阱处查看，一直关注着周四海动静的周五福见状连忙跟上。

“哟，这陷阱逮住了一只野兔......这个落空了，陷阱还好好的，那就留着......这个陷阱没逮着还坏了......又逮着了一只......哦豁，居然还逮到了山鸡，真不错......”

“二哥，你这设陷阱的手艺得到阿耶真传啊，可惜我没这个天赋，咋学都学不会......”

周四海一共布置了十七个陷阱，触发了的有八个，逮住了野兔两只以及山鸡一只，可谓是收获满满。

两人一并下山，刚到山脚，周五福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家中，喊住正在准备晚饭的媳妇，高声道：“翠菊，少做些菜，二哥今儿逮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待会耶娘肯定会给我们送些来！”

“行，那这肉我吊回井里去，留着明儿再吃。”

周四海下了山径直回到家中，院门‘吱呀’推开的瞬间，三个早早守在院门后，望眼欲穿的娃儿将其团团围住。

“阿娘，阿耶回来了！”

“阿耶，你逮着野兔没有？”

“阿耶阿耶，兔兔，兔兔！”

最皮的老二周卫民更是顺着周四海的裤腿往他身上爬去，三两下便爬到他胸前，伸手去扯其背后的竹篓，吓得篓中野兔吱吱作响。

“哇，野兔，阿耶真的逮着野兔了！一只，两只，有两只野兔，还有一只野鸡！阿娘，阿娘，你快出来看啊，这野鸡长得可好看了！”

“还有野鸡，我也要看，我也要看！”周卫东一向以家中老大的标准要求自己，此刻也沉不住气了，学着周卫民的模样往周四海身上爬去。

见两个哥哥都吊在周四海身上，急得还在外头的周小妹急得团团转，使劲地挥舞着小手，嘴里不住地喊着：“野鸡，看，阿耶看野鸡！阿耶，兔兔！”

“都给我下来，一个两个全挂你们阿耶身上，阿耶哪来的手给你们看野兔山鸡的......”

秀兰的一声厉呵，吓得三个孩子动弹不得。她给周卫东和周卫民两兄弟的屁股各打一掌以示惩戒，随后温柔地将绕着周四海双脚欢快打转的周小妹抱起，成功地将周四海从孩子们的包围中解救出来。

卸下背篓时，周四海注意到秀兰的视线与孩子们一般，好奇地往篓中瞅，清秀的脸庞上不经意间流露出少女般的纯真表情，看得他晃了神。

虽成亲已六年，孩子也生了三个，可秀兰刚满十八就嫁给了自己，满打满算，如今也不过二十四岁，放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年纪或许才刚刚走出大学校门一两年，年轻得很呐！

周四海的视线过于直白，瞅得她两片红晕飞上脸颊，忙喊道：“周四海，你动作麻利点，孩子们要看野兔山鸡呐！”

知晓媳妇被自己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周四海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将篓中野物取出，整齐地摆放在地上。

“这两只兔子都被陷阱给伤到了，明儿我带去收购站换粮......这只山鸡留着咱自家开开荤，正巧我还遇到一窝草鸡枞，可以搁一块煲汤......”

三言两语间，周四海便将四只野物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听得秀兰一愣一愣。

这就完了？

还山鸡炖草鸡枞，草鸡枞就不说了，那山鸡估摸能有两斤多，收购站开价是一块五毛钱一斤，这一只鸡就值三块多钱了，自家炖来吃，这不是造孽嘛！

“炖什么炖，山鸡和野兔都拿去收购站换粮，那草鸡枞过过水，拌点辣椒面就行了。”

“别呀，孩子们都多久不见荤腥了，留着自家吃还省了买肉钱不是？”

“供销社里猪肉才八毛钱一斤，这一只山鸡能换五六斤肉，就算是吃肉，那猪肉不比这瘦巴巴的山鸡好吃？”

秀兰说完就后悔了，今儿自家男人难得开口将东西留家里，自己咋话那么多，万一他不耐烦了，后悔了，跟以往那般把东西都送去给耶娘，那别说鸡汤了，便连鸡汤味儿都闻不到了。

她偷偷瞥了周四海一眼，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他改变主意。

“阿耶阿耶，我们不喝鸡汤，要吃肉！”

“对，阿耶，我要吃大肥肉！前些大伯家吃的那种大肥肉！”

“肉，肉肉，肉！”

“好好好，行行行，听你们的哈，不吃山鸡，明儿拿山鸡去换猪肉，换那能让你们吃得满嘴流油的肥猪肉！”

借着孩子们的话头，周四海顺坡下驴，将山鸡和野兔一并关进了笼子里。秀兰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