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拿法子
- 1980从货郎担开始
- 炸鸡全家桶
- 2228字
- 2025-03-20 20:00:01
正如周四海预料的那般,建军得了他的准话后,立刻把收货的摊子支棱得风风火火。
首战告捷,建军带着两个伙计头三天就创下净利润日均六十元的流水,粗布钱袋被票子硬币撑得鼓鼓囊囊。
当第五日夕阳染红晒谷场时,三人分到手的银钱竟抵得过庄稼汉面朝黄土一年的收成。
有周四海与自家阿耶的叮嘱,建军自然不敢冒进。可两个伙计却像嗅到血腥的豺狼,整日围着建军打转。
“凤城菜市少说百八十个摊位,咱这车轱辘印还没碾过东城门呢!”
“一天就收二三十户人家,一户人家还只收三五十斤,临山屯两百多户人家,这得收到猴年马月去?”
“多一板车货就能多好几十块的收入,不趁着市场红火抓紧时间干,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
“......”
建军听着钱币叮当入袋的脆响,耳根子渐渐发软,到底把“见好就收“的叮嘱抛进了沤肥池。
运货的板车从一辆暴增到五辆,青翠欲滴的莴苣顶着露珠,水灵灵的萝卜缨子都要戳破毛毡。
谁料小雪后的晨风裹着寒意,菜市口那些挎竹篮的主妇突然精打细算起来。
头日还剩三成货,次日倒有半车蔫了叶子,到第三日五板车货物在寒风中蔫头耷脑,活像霜打的茄子。
建军原想着先瞒住老父亲,谁料想晒谷场就是个四面漏风的场院,连着三日都听不到建军的吆喝声,村头老槐树下纳鞋底的婆娘们早把闲话传遍了整个临山屯。
要说这王老汉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的主,见过的大风大浪可不少,也就后来成了家,守着媳妇熬了整十年才盼来建军这棵独苗,这才收了心性,守着村里几亩薄田过起了安生日子。
谁能想到,自己这根独苗苗居然闯下这么大的祸来。
五大板车的新鲜蔬果,留一天便跌一成的价,放上十天半月,那就成了沤肥的好材料。
即便只算成本,一车蔬果少说值个五百块,五车那便是两千五百块,即便将自己的棺材本都抖搂干净,也不够收拾这个烂摊子的。
王老汉问罢,把烟袋杆子往腰后一别,攥住建军的手腕,便将人拉到周四海这里来了。
“四海啊!”王老汉佝偻的脊背绷成张满的弓,青筋在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二大爷这把老骨头就剩口棺材瓤子了!
帮叔想个辙,总不能叫这孽障把祖坟头烧纸钱都赔个底掉!”
“二大爷,您当那城里的买卖是咱村头碾米?
前不久赶那凤城大集,建军可是亲眼瞧见的。哪回不是秤杆子翘得比房梁高?山货像小寡妇改嫁似的抢手,可没半个包圆的大户!
三五百斤的还能使使阴招!可你瞅瞅这堆山码海的,三挂大车能把城隍庙前街堵严实喽!这我可真是没辙!”
“四海啊!”二大爷突然攥住周四海的腕子,浑浊的眼底迸出精光,“你要能给叔支个妙招,棺材板里的银元叮当响,给你打辆能传辈儿的铁骡车!
整根老榆木掏的龙骨,双辕架要裹三遍桐油。前轮用枣木芯子镶铁瓦,后轮蒙上胶皮胎,轮纹刻成人字槽,雪天防滑赛过钉掌!”
“二大爷,你这......”
“二十个鎏金铜铃铛!骡子跑起来叮铃当啷,三里地外的货郎都得给你让道!”
“不是......”
“粪兜子给你加个黄铜搭扣,再缝个双层帆布货袋......”
“......”
周四海原是打定主意要撇干净的,当初过明路的时候就已经再三叮嘱过了,可人偏要往那火坑里跳,又能怪得了谁?
王老汉的唾沫星子还在半空飘着,周四海便已经有些意动了。
自家这匹好骡子,确实得配上一辆好的畜力车。
寻常畜力车不难买,可这双辕的却是难得。
这双辕车讲究的卯榫结构、弯辕弧度都极费工夫,榆木车架要能抗住千百斤的颠簸,榫头得吃得住两季的阴晴。
镇东头的老孙头去年接了个单子,刨子还没推热就撂了挑子。
等闲匠人连榫眼都开不利索,遑论那些要拿墨斗比着做的阴阳榫?
只是建军闹出的这个烂摊子着实棘手,五大板车加起来整整两吨有多的蔬果,除了国营单位,就没有别处能一口气吃下,并在短时间内消耗完!
国营单位?
想到国营单位,周四海便想到国营饭店里,那个总把白围裙围成将军肚模样的陈师傅。
虽说平日里这陈师傅眼界高得很,连带着皮的野山参都嫌不够周正,但要是能说动他帮忙,说不定是真能解决眼前这难题。
只是,这事不该自己掺和,各人的业障各人了,自己的枷板自己扛!
“法子倒是有一个,但不敢说十拿九稳......”周四海瞥了王老汉父子一眼,故意拖长了声调,“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儿要是没成,那也怨不得我!”
一番耳语下来,王老汉那浑浊的眼珠子突然亮得骇人,伸出三根焦黄的手指头在空中晃了晃。
“成!这法子我看能成!若这法子真的管用,保准那榆木车轱辘滚到你家门前!连带着那对铁皮包角的车辕子!”
出了周四海家院门,王老汉便披着袄子一头闯入了那野猪岭里,再出来时,已经是翌日清晨时分。
建军接过王老汉递来的接力棒,骑上求爷爷告奶奶才借来的自行车,顶着风雪消失在土路尽头。
国营饭店。
风雪天,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店里客人更是小猫两三只,甭管是厨子服务员还是那账房,全都坐在桌子旁聊着闲天。
忽地‘吱嘎’一声,一辆满是风雪的自行车载着半边身子挂着黄土的后生闯入了店中,不等众人询问,张嘴便是一句‘我找老陈喝酒!’。
正支着胳膊打瞌睡的陈师傅听到这话,眼睛裂开一道缝看向这后生,将其上上下下扫了三遍,这才开口道:“你这后生瞅着眼生,我们见过?”
“今儿头回见!”
“嚯!头回见就晓得请我喝酒,看来我老陈的名气,可真还不小啊!”陈师傅正了正身子,朝其扬了扬下巴,“说说吧,你要请我喝什么酒?”
“寻常酒水哪敢拿到陈师傅你眼前舞,要请自然是拿那最罕见的宝贝儿!”
后生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发黄包浆的竹节,拔开那塞子,醇厚的酒香四溢,“陈师傅,咱单独说道说道?”
陈师傅那鼻子抽了抽,脸上登时一喜。
“嚯!还真揣了好酒来找我的啊!好酒还得配好菜,店里都是些寻常吃食,配不上这酒儿!走,到我家去!今儿老陈我就翘班陪你好好喝上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