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
一架马车之上,刑无敌陪同舅舅前往皇城大殿参与早朝。
“舅舅,为何圣上会专门到家中宣旨命我一个小小刑捕参加这早朝?”
“不甚清楚,但,想必是天大的好事也说不定。”
“何出此言?”
“若是坏事,哪用得着圣上身边第一伴驾总管魏大年来宣什么圣旨!”
“原来如此!会是什么好事啊?近日无功无过的混着日子。”
“住嘴!皇城近下怎可胡言乱语?嘴巴闭紧,少说多听!”
舅甥二人在马车之上低声谈论起昨日之事。昨日刑无敌带着丫鬟小影前脚刚迈进家门,后脚便迎来宫内身着华服的白发宦官长伴公魏大年,后面跟着两个小太监和三位随行侍卫,来到府上宣读圣旨。还带来了圣上对首辅的赏赐贡品,皆是些人参鹿茸之流的上佳补品。圣上还带来口谕:感念当朝首辅为大乾朝堂付出倍辛,吾身为大乾国君,因此倍感涕零。今有西域诸国献贡上等参茸,吾愿与爱卿同享,望爱卿身体为重之!
“首辅大人,已到皇城内了,还请屈身步行!”
马车停在皇城内院马厩廊旁,便有宫内侍从前来迎接。
“如此便劳烦小公公费心马车!”李有道从马车上下来,笑呵呵的冲着迎过来的小太监说道,并从怀中摸出两块碎银塞到其手中。
小太监笑呵呵的将碎银塞入怀中,回道:“首辅大人尽可放心,上等马料用着,我看那马车座驾也该清理一番,大人尽管朝圣!”
李有道点了点头,便带着刑无敌步行前往早朝的奏论大殿。
刑无敌悄声道:“您是首辅哎。还用得着跟他客气?”
李有道没好气的回道:“首辅怎地?三头六臂?这里是皇城大殿之地,看不起谁呢!”
“你怎知道人家只是一个小小太监!凡事不与人过不去,天空海阔任君飞。何况,生而为人,众生平等!我朝圣上出了名的护犊子,当初番邦来上供之时因为一些屁事儿,一脚踢死了一位小公公。你猜如何?圣上亲自拿着侍卫长的狼牙棒就杵死了那番邦之人。别看这小小太监,大将军都得客客气气的说话!”李有道饶有兴致的给刑无敌讲起来往日趣事,那叫一个神采飞扬!
刑无敌内心感慨这真是一个让人心驰神往的帝王啊!
一路上李有道便与外甥刑无敌低声谈话,且不时的点头或者回一两句话给同样参加早朝的同僚。
待走到奏论的朝圣大殿前,早已有不少官员在殿外静等圣上起早朝,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哟,首辅大人来了!快快让开,还不让首辅大人居于前排。”
“让,都让!”
“首辅大人早!”
一个浑身甲胄的壮汉冷不防的嚎了一嗓子,又将交头接耳私语的众人扒拉到一旁,拽着李有道就往前撞!
李有道躲开壮汉爪子,没好气的朝着手背上拍了一记,说道:“老夫真想拍死你这夯货,而今都是为人父者,又是皇城巡防虎威营将领,还如从前一般跟个莽夫似的!”
壮汉揉了揉手背,委屈的嚷道:“老将军,我游鼎之在是个什么巡防将领,那也不敢忘了您!我这一身军伍本事,可都是您亲手教出来的!一个徒弟半个儿呢!”
“真当老夫信了你的邪?说罢,又想请老夫作甚!”李有道面色如常的问道。
游鼎之嘿嘿一笑,凑在李有道身边轻声道:“老将军,我听圣上有意给军部拨款拿来装备观星阁近日生产的炮车!皇城巡防也是重中之重,那什么劳什子的炮,咋也得给咱皇城巡防整上八架十架的!”
李有道哼哼一笑,回道:“你这夯货,八架十架这种不要脸皮的话也好意思说出来。你当炮车是什么大白菜吗?你怎地不说弄上一地窖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也妙,也妙!当真那样,也妙!”游鼎之乐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线。
刑无敌在舅舅身边,瞅着这身高两米多的壮硕将军如此有趣,没来由的笑出了声。
“这是谁家娃娃?光天化日胆敢嘲笑虎威营将军。”
游鼎之拎着刑无敌的后领便将刑无敌轻松提溜到身前,虎头虎脑的打量着刑无敌。
刑无敌恨不得当场死去,跟一条咸鱼一般让人拎过来,众目睽睽之下,社死了!
“将军莫闹,快,快将小子放下!”刑无敌掩着脸面,挣脱道。
游鼎之猛不丁将满脸络腮胡的大脸怼到刑无敌面前,问道:“瞅你这身打扮,怎地?你是马清那厮的部下?”
“你这粗鄙的武夫,还不将人放下?朝圣殿外岂容你胡闹?”
游鼎之瞅着突然窜出来的人,笑道:“老匹夫,本将军与这小娃娃说话,干你屁事?”
只见那身穿褐红色官服的老官,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游鼎之,怒道:“岂有此理!目无王法,那娃娃乃我刑部典狱司的人,你敢说不干我事?还不将人放下!”
游鼎之撇了撇嘴,将刑无敌随意丢开,三步化作两步,拨开旁人,凑到刑部尚书马清眼前,挖了挖鼻孔,开口道:“我看你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罢了罢了,给你个薄面!”说罢伸手将鼻屎弹向马清。
马清连忙躲闪,道:“哼,粗鄙!老夫不与你一般见识!”
刑无敌这边拧拧腰身,走到马清身边将马清扶了一把,说道:“大人,咱不与那蛮子计较!”
马清呵呵一笑,拍了拍刑无敌肩膀,温和道:“无妨,老夫与那莽夫已是习惯了。你快回到你舅舅身边,待会进了大殿务必紧随你舅舅,莫要愣头愣脑!”
刑无敌点点头,依言站在舅舅身旁。
游鼎之这才恍然大悟,那小子是老将军的外甥,又舔着个脸凑到刑无敌身边,笑道:“嘿嘿,小兄弟!你早说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刑无敌翻了翻白眼,道:“将军啊!我好好地在首辅大人身边,您二话不说就把我拎了过去,我怎么说?”
游鼎之也不接茬,也不在乎刑无敌的态度,从怀里摸出个栩栩如生的血玉裸美人儿,递到刑无敌手上,说道:“不闹不相识,平日里咱公务繁忙,跟那典狱司也沾不上边儿,说起来俺老游倒是小时候见过一个被婉儿按在地上打的开裆小童,虽说是被打的,但还挺倔。现在想来,定是你这小娃娃无疑了。”
“你家叔叔,没甚可送。这个,西域欢喜宗的欢喜玉菩萨,大侄子你收好了!能破媚功和淫香,传言要是参透其中秘密还有一法门在内!我这老匹夫上年纪了,要这个劳什子的玉菩萨用处不大!”游鼎之自来熟的和刑无敌聊了起来。
“无敌啊!还不谢谢你家叔叔?这夯货倒是真舍得!”李有道在旁边开了口,又对游鼎之说道:“你倒是看的开,这玉菩萨有这清心奇效,魅惑之术凡是遇上这玉菩萨都无处放矢!当真是舍得?”
游鼎之挥了挥手道:“嗐!说这作甚。只不过是身外之物,何况邢大哥待我,便是这娃娃要我当马都未尝不可!”
刑无敌听得暗暗乍舌,想不到这扉靡之物竟妙用如此。郑重的赶忙对着游鼎之行礼道:“多谢叔叔厚爱!但这太贵重,小侄不能收!”说着便欲将玉菩萨还回去。
李有道点点头,自家外甥在大事上倒是清醒的很,也不阻拦。只是看着事态如何发展。
游鼎之也不接玉菩萨,随口说道:“侄儿若是不要,扔地上碎了便是!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之理。”
刑无敌一时陷入僵局,也不知该如何妥当处置。
“这大狗熊倒是大方,刑无敌,我看你还是收下为好!这个东西与你有缘,并且与那厮功夫相冲,早点脱手没什么不好”
阿修罗缓缓赶来朝圣殿,出言解围。
“你这老妖婆,虽然我看不上你!但是,你眼光毒辣,说的全对!侄儿,听到了吧?拿上!”游鼎之对着刑无敌挤眉弄眼了一番。
刑无敌这才将玉菩萨收入怀中,冲着阿修罗行礼示意。
阿修罗微微颔首以示回礼,对着李有道,开口道:“守夜人当面,首辅大人身体无恙否?”
李有道微微笑道:“多谢冥王殿下挂念,老夫身体甚健。我那不争气的外甥,难得与守夜人合作,还望冥王殿下指点一二。”
阿修罗郑重冲着李有道施了一礼,回道:“还请首辅大人放心。若有机会,本王绝不吝啬!”
“百官进殿,升朝奏论!按序行奏,有事者启奏,无事者点卯后返回各部处理政务。圣上口谕:首辅大人与其外甥、冥王阿修罗殿下与刑部尚书马清延后进殿。”
兀地大殿外出现一个大太监,高声宣唱进殿仪式,刑无敌放眼望去发现正是昨日前往家中宣旨的长伴公魏大年。
“内阁,三司首辅,李有道,闻旨!”
“刑部,尚书,马清,闻旨!”
“皇城巡防军,虎威营总将,游鼎之,闻旨!”
“守夜人,阿修罗,闻旨!”
“十二州城,总洲长,白慕荣,闻旨!”
各司各部总官,皆都放声应道。
随后,便见几位小太监拿着点卯薄走到各位大人身边,让其一一点卯,按部级顺序,点卯后有事进殿行奏,无事者点卯完毕退下。
这便是大乾逢五日进行一次的点卯行奏日,除了逢五一次的行奏日。还有大朝会则为三月一次,帝都所有官员人人皆进大殿,接受监审司的官员评议三个月的施政政绩和下达政令的施为情况,以此来进行赏罚考核。因此平日里只要记下行奏和大朝会的日子,该安心做事的做事就好,紧急、重大的事情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