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大战黑山

随着郭大贤的法术施展，地面震颤愈加剧烈，古井周围的青砖已现蛛网般的裂痕。

但见井沿铭文上的血光如活物般蠕动，那些文字正一个接一个崩解消散。

顾昭不敢怠慢，虽然不知道这蛟龙出世会如何，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估算了一下情势，眼下只有自己一个人，这张牛角和那个大贤，看起来都不是很好对付。

如果贸然出击，以一敌二，恐怕力有不逮，最好的办法是分而击之。

然而这个距离太远，禹步的星移斗转只有七步之内有用。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想要呼叫远程支援。

然而惊弦二字已到唇边，才惊觉楚翔并不在身侧。

那张百步穿杨的青鸾弓，此刻却成了最奢侈的念想。

张牛角双手掐诀，额角青筋暴起，鲜血顺着他的手腕点点滴落。

那八极明玉在空中震颤不已，仿佛一头桀骜不驯的凶兽，玉内蕴含的磅礴灵气几乎要让他控制不住。

他咬紧牙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大贤！”

他嘶吼着望向半空，郭大贤召唤的二十四尊神像悬浮如星斗。

那些模糊不清的面容在云气中始终若隐若现，无论他如何努力，也看不清那漫天神像的模样。

突然，他后颈寒毛倒竖，一股锐痛自眉心炸开。

多年来刀头舐血的本能让他不假思索地拧身侧闪，耳畔传来嗤嗤的破空声。一道紫青雷光擦着他颧骨掠过，在青石井栏上炸出蛛网般的裂痕。

爆风将他掀翻三丈开外，八极明玉失了控制，金光登时中断，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天杀的！”

见到张牛角被击飞，八极明玉失控，郭大贤不由得大惊失色。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第二道雷霆已撕裂云层。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符箓之上，口中狂喝道：“诸天护佑！”

空中的二十四尊金身法相同时结印，一阵刺目金光闪过，雷火与法印相撞处迸出漫天星火，将整个荒村照得亮如白昼。

然而不等他松一口气，一道青色身影已破空而至。

青衣少年的枪尖吞吐着三尺寒芒，枪势如黄河决堤般席卷而来。

郭大贤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层层守护之下，居然还能被敌人偷袭。

幸好南华仙师神机妙算，早有布置。他一念及此，心中略安。

下一刻，他面如金纸，喉头滚动间涌出大口鲜血，难以置信地望着胸前破碎的护心镜。

这面由南华老仙亲手加持过的法器，竟在对方一枪之下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第三道雷霆恰似九天神罚轰然劈落，将他立足处的青石板炸成齑粉。

雷霆余威未消，将他整个人掀飞而起，后背重重撞在青石井栏上，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顾昭毫不迟疑，禹步闪动，手中长枪刺出，血光迸现。

他不及查看战果，一击得手，更不停留。

枪影化作漫天银蛇，每道寒光闪过必有一人喉间绽开血花。

有个贼人举刀欲挡，精铁打造的环首刀竟被枪风震成碎片，胸口随即爆开拳头大的血洞。

当最后一名贼寇捂着咽喉倒下时，他收枪转身，只见张牛角浑身浴血，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好算计。”

张牛角的声音突然变得如同闷雷滚动。

他缓缓直起身子，狞笑着抹去嘴角的血沫。

“先用雷法偷袭老子，再快速除掉大贤。”

每说一个字，他周身骨骼就发出爆竹般的炸响，肌肉如吹气般鼓胀，转眼间已化作丈二巨人。

“可惜，你算漏了一件事。”

他双臂之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肌肉虬结膨胀，变得比常人大腿还粗。

他摘下身后那柄通体漆黑的双刃战斧，斧面上七颗星辰纹路依次亮起，每亮一颗，斧刃就暴涨三寸。

待七星全亮时，斧面已如车轮般大小，斧柄缠绕的锁链哗啦作响。

“见识下老子的九牛犁天！”

张牛角抡斧横扫，斧光化作九头蛮牛的虚影。

这些牛影蹄踏之处，青石板尽数化为齑粉。

每头牛角上都缠绕着紫色雷光，将方圆十丈内的空气都电离出刺鼻的焦糊味。

顾昭足尖轻点，脚下的地面上突然浮现出龟甲的裂纹。

他身形如幻，在九宫方位间急速变换，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远古治水民夫的号子声。

九道残影凝成石柱虚影，将整块地面化作了上古治水时的场景。

那九头雷电蛮牛冲入阵中，顿时如陷泥沼，牛蹄在虚空中艰难跋涉，溅起的雷光都变得迟缓如蜗牛。

见九宫缚神桩困住了蛮牛，顾昭双手一错，手中长枪突然急速旋转。

他脚下一步踏出，长驱渡河洛。

第二步踏出，直捣向燕幽。

第三步踏出，四海烽尘尽消，百姓鼓舞歌唐尧。

“马蹀阏氏血，旗袅可汗头。归来报明主，恢复旧神州。”

枪尖所指之处，凝结出岳武穆的诗意。

“来得好！”

巨人狂吼着抡圆风雷七星斧，斧面上七颗星辰爆亮，大斧如山岳一般，直劈而下。

“铛——”

枪斧相击的瞬间，顾昭突然看到枪尖上的墨色锈痕诡异地蠕动起来，那是当日与昙摩罗睺交手时留下的。

魔气的侵蚀如活物般顺着枪尖蔓延，风雷斧的千钧之力竟沿着这薄弱处长驱直入。

在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枪头碎片如流星般四散飞溅。

顾昭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昙摩罗睺留下的遗患，竟在此时爆发。

他丢掉长枪，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青芒乍现，苍岚刀出鞘时，发出龙吟般的清越声响。

“好刀！”

张牛角狞笑着再度抡斧：“可惜救不了你的命！”

顾昭不答，苍岚刀的刀身上，骤然泛起了幽蓝的寒芒。

忽有女子呜咽声自刀镡处传来：“妾身郑氏，感念度化之恩，助君一臂之力。”

刀光乍起时，宛如六月飘雪。

刀锋划破长空，勾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正是当年冀州侯苏护自创的寒星九斩。

第一式牧野垂星斜劈而出，刀气在半空凝成三尺冰棱，寒气森然，让那裹挟风雷之势的七星斧为之一滞。

第二式刀分阴阳紧随其后，刀锋过处留下一道残影，宛如当年郑氏夫人在冀州城头折柳送别时，那欲语还休的凄婉目光。

刀势未至，寒意先临，张牛角粗如常人大腿的右臂上，已然浮现出一条细如发丝的红线。

嗤的一声，张牛角右手应声而落，切口处凝结着晶莹剔透的冰晶，竟无半点鲜血溅出。

“君侯当年……便是这般守城的……”

苍岚刀上的幽光渐渐化作人形虚影，素衣女子广袖翻飞，最后一式魂断冀州挟带着千年前的悲怆刀意，如泣如诉。

刀光过处，丈二巨人呆立当场，一道红线自额间直贯胸前。

巨大的尸身轰然倒地，须臾间化作满地冰尘，随风飘散。

刀身寒芒倏然熄灭。

“妾身去矣。”

幽幽的话语随风飘散，素衣女子的身形渐渐淡去，只余一缕幽香萦绕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