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重生

沈南星在坠落。

十二月的寒风卷着顾氏集团顶楼的风噪，林雪柔染着丹蔻的手指还残留在她肩胛的温度。

“好姐姐，顾太太的位置我收下了。”

那张总是挂着泪光的脸此刻扭曲如恶鬼，

“西洲哥哥的安眠药，可是你亲手调的。”

三十七层的高空给了她三秒钟的走马灯。

她看见十八岁那年暴雨夜，养母把发烧的她裹进貂绒大衣；看见实验室里顾西洲将订婚戒指推进她无名指，金属触感比手术刀还冷；最后定格在半小时前，试衣间监控里交缠的躯体，林雪柔锁骨还戴着她的生日礼物。

“砰！“

脊椎撞击地面的瞬间，她突然听见破碎的冰裂声。

像是有人把整个时空塞进碎冰机，再睁开眼时，指尖正按在顾氏老宅更衣室的鎏金门把手上。镜中倒映着缀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鱼尾婚纱，手机在梳妆台疯狂震动。

2021年10月17日，19:03。

她重生在订婚宴前半小时。

“南星姐，药放在香槟塔第三层了。”林雪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甜得能渗出蜜。“西洲哥哥说仪式前想单独见你。”

沈南星盯着梳妆镜，突然轻笑出声。前世她就是在这里被栽赃下药，顾西洲推门进来时，正撞见她往酒杯倒白色粉末。而此刻，梳妆台抽屉夹缝里，果然藏着半包K粉。

“雪柔，能帮我拿条丝带吗？”她将嗓音调整到恰到好处的慌乱，“婚纱背后的绑带好像断了。”

门开了一条缝。

在林雪柔探头的刹那，沈南星猛地扯住她手腕。十七岁在贫民窟学的格斗术肌肉记忆苏醒，一个标准的擒拿将人按在化妆镜前。镶钻梳子哐当落地，镜面映出两张相似的脸。

“姐姐你做什么...”林雪柔眼眶立刻蓄满泪水，却在对上沈南星眼神时突然噤声。

那是怎样一双眼啊。

仿佛有人把整个冰河世纪封进瞳孔，连睫毛抖落的阴影都带着血腥气。沈南星用婚纱头纱缠住她双手，从她Gucci手袋里摸出部备用手机——指纹解锁显示五分钟前刚接收视频文件。

点开正是试衣间监控。

视频里顾西洲的侧脸轮廓凌厉如刀，林雪柔的蕾丝内衣挂在路易十五风格的雕花椅上。拍摄角度很巧妙，刚好能看见她后腰的蝴蝶胎记——和沈南星身上的一模一样。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沈南星把手机怼到林雪柔眼前，“你说，如果宾客们看到顾氏继承人订婚宴前出轨准新娘的妹妹...”

“你以为有人信？”林雪柔突然娇笑起来，“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才是沈家真千金，你不过是个冒牌货。何况...”她压低声音，“西洲哥哥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了吧？你说他要是知道这些年喝的安神茶里...”

话音未落，沈南星抓起梳妆台上的修眉刀。

刀片擦着林雪柔耳际划过，削断三根头发钉进红木柜门。这是她上辈子在手术室练了十年的精准度，刀锋入木三寸仍在震颤。

“嘘。”沈南星食指抵唇，“好妹妹，重生的不止你一个。”

看着对方瞬间惨白的脸，她知道赌对了。前世坠楼时林雪柔那句话太蹊跷，果然...

更衣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南星迅速解开林雪柔，将K粉塞回她手心。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她抓起桌上的香槟泼向自己胸口。

“南星！”顾西洲的声音。

男人还穿着订婚宴的暗纹西装，领口松了两颗纽扣。他的目光在满地狼藉中巡视，最终定格在沈南星湿透的婚纱上。那是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仿佛沉寂千年的火山突然苏醒，熔岩在瞳孔深处翻滚。

林雪柔突然扑过去抓住他衣袖：“西洲哥哥，姐姐说要取消婚约，还逼我吃...”

“那就取消。”

顾西洲的声音像淬了冰，目光却死死锁住沈南星。他左手背在身后，修长指节正以不正常的角度痉挛——这是他在极力克制什么的征兆。

沈南星心脏猛地抽痛。前世她直到死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每次失眠到崩溃时就会这样蜷缩手指。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她转身抓起化妆剪。

“刺啦——”

水晶婚纱应声裂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缎面战袍。这是她重生后让助理紧急送来的YSL高定，流线型剪裁勾勒出完美的腰臀比，后腰镂空处恰好露出那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顾总说得对。”她将婚戒拍在梳妆台上，“毕竟顾太太的位置...”

镶钻戒指滚落到顾西洲脚边，他弯腰去捡的瞬间，沈南星贴着耳际轻声道：“你书房第三个抽屉的安眠药，该换地方藏了。”

男人身形骤然僵住。

宴会厅突然传来骚动，沈南星知道是林雪柔安排的记者到了。她最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烈焰红唇，眼线上挑，像把出鞘的唐刀。

转身时手腕却被攥住。

顾西洲的体温烫得惊人，拇指按在她脉搏处：“你要去哪？”

“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沈南星甩开他的手，“比如...沈氏集团38%的股份。”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沈南星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黑色战袍在身后划出凌厉的弧度。林雪柔已经先一步冲进人群，梨花带雨地哭诉：“姐姐她...她疯了...“

记者们蜂拥而至，闪光灯此起彼伏。

“沈小姐，听说您因为嫉妒妹妹，在订婚宴上...“

“请问您是否真的给顾总下药？“

“有传言说您并非沈家亲生...“

沈南星抬手示意安静，从手包中取出投影笔。宴会厅的巨幕突然亮起，试衣间监控画面清晰得连顾西洲睫毛的颤动都看得见。

“各位媒体朋友，“她声音清冽，“我想请大家做个见证。“

画面中林雪柔的呻吟声让全场哗然。

“这是伪造的！“林雪柔尖叫，“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是吗？“沈南星轻笑，“那要不要现场验一验你后腰的蝴蝶胎记？“

林雪柔脸色煞白，下意识捂住后腰。这个动作让记者们瞬间沸腾，长枪短炮对准了她。

“叮——“

电梯门突然打开，沈母踉跄着冲出来：“南星！别...“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在香槟塔上。猩红的液体顺着水晶杯流淌，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

“妈！“沈南星瞳孔骤缩。

前世养母就是在订婚宴后突然病逝，死因是...急性肝衰竭。她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母，指尖搭上脉搏——肝脉弦急，这是...中毒？！

“快叫救护车！“顾西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南星却已经扯下桌布铺在地上，将沈母平放。她从发髻中抽出一根银簪，在众人惊呼声中刺入沈母的合谷穴。

“你干什么！“林雪柔扑过来。

“滚开！“沈南星头也不抬，“除非你想让妈死在这里。“

她快速按压几个穴位，沈母的呼吸渐渐平稳。这时她才注意到，顾西洲不知何时已经单膝跪在她身侧，西装外套垫在沈母头下。

“需要什么？“他问。

“葡萄糖，维生素C，还有...“沈南星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沈母耳后的红斑上。那是...曼陀罗中毒的典型症状！

前世她一直以为养母是积劳成疾，现在想来...

“南星...“沈母虚弱地抓住她的手，“别查了...有些事...“

话未说完，人已昏厥。

救护车的警笛由远及近，沈南星却感觉浑身发冷。她想起重生前林雪柔那句话：“西洲哥哥的安眠药，可是你亲手调的。“

原来从始至终，她要对付的都不止林雪柔一个人。

“我送伯母去医院。“顾西洲起身。

“不必。“沈南星挡在他面前，“顾总还是想想怎么跟媒体解释试衣间的事。“

她转身时，余光瞥见他左手又在痉挛。这一次，她看清他无名指内侧有道新鲜的割伤，形状像个月牙。

记忆突然闪回——坠楼那天，顾西洲冲过来时，手上似乎也有这样的伤口。

“沈小姐！“有记者挤过来，“请问您和沈夫人的血型...“

问题戛然而止，因为沈南星已经跟着担架冲进电梯。在门关上的瞬间，她看见顾西洲站在原地，目光穿过人群与她对视。

那眼神让她想起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明知前方是电击，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向前。

救护车上，护士正在抽血。沈南星看着暗红的血液流入试管，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先做个血型鉴定。“

“可是...“

“立刻做。“

当检测仪发出“滴“声时，沈南星感觉心脏几乎停跳——沈母是O型血，而她的体检报告上赫然写着：AB型。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五岁那年，沈母带她去游乐园，她走丢了。找到她时，沈母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妈妈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可现在...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是张泛黄的照片：襁褓中的婴儿，后腰有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照片背面写着：实验体07号，基因编辑成功。

沈南星的手开始发抖。她终于明白林雪柔那句话的意思——重生的蝴蝶扇翅膀了。

而她，或许从来就不是什么沈家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