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来的决心

凌晨三点，夜色如墨。欧洲某城市，顾北辰的私人别墅。寂静中透着压抑，书房内只有一盏台灯的光晕笼罩着满桌文件。

顾北辰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一份泛黄的档案袋，封口处印着“天穹集团绝密”的钢印。他的指尖摩挲着档案边缘，目光凝滞在一张黑白照片上——那是十年前的自己，西装革履站在天穹大厦顶层，与父亲顾天穹并肩而立。照片背面用钢笔潦草地写着：“北辰，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字迹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却像一把刀刻在他心上。

“顾总，咖啡。”助手林墨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将瓷杯放在案头。杯中升腾的热气在冷寂的空气中扭曲变形，如同顾北辰此刻翻涌的思绪。“查到什么了？”他开口时嗓音沙哑，像是经年未启的锈锁。

林墨将一叠文件递上：“十年前那笔‘走私案’的关键证人找到了。人在菲律宾，被顾南风的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他顿了顿，“还有……您母亲的尸检报告，法医当年签字的是张明远，而这个人上个月刚因‘意外车祸’去世。”

顾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站起身，黑色衬衫的袖口擦过桌角，带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文件上晕开，像一滩干涸的血迹。

“订机票。”他抓起椅背上的风衣，金属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冷芒，“通知我们在马尼拉的人，我要那个证人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记忆如毒蛇般缠上脖颈。顾北辰被反绑在锈迹斑斑的管道上，额头伤口渗出的血模糊了视线。顾南风把玩着沾血的鞭子，鞋尖碾过他撑在地上的手指。

“大哥，你以为父亲真信你是清白的？”顾南风的笑声像是毒蝎的尾针，“他早就想除掉你了。那个私生子……呵，他连你母亲怎么死的都不敢告诉你吧？”

铁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瘦弱的身影扑进来。顾清羽满脸泪痕，死死抱住顾南风的腿：“二哥！求你别打了！大哥会死的！”

“滚开！”顾南风一脚踹在她心口。少女的后脑撞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清羽！！”顾北辰嘶吼着挣扎，铁链在腕间磨出森森白骨。黑暗吞没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顾南风将针管扎进妹妹的手臂。

凌晨五点，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柏林某废弃教堂地下室。彩色玻璃碎片散落一地，烛火在圣母像前摇曳，映出五个黑袍人的轮廓。

“你要的东西，代价是‘天穹’在波罗的海的航运线。”为首的黑袍人用俄语说道，银色面具下的眼睛像两团鬼火。

顾北辰将加密U盘推过布满灰尘的木桌：“再加一条——我要顾南风下周的行程表。”

黑袍人低笑起来，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你比顾天穹狠多了。当年他雇我们监视你母亲，可没想过会害死她。”

空气骤然凝固。顾北辰的手按在腰间枪套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说什么？”“啊，看来顾少爷还不知道？”黑袍人掀开面具，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十年前顾天穹收到匿名照片，怀疑你母亲和保镖有染。我们跟踪三个月，最后……”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车祸现场有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不是吗？”

烛火“啪”地爆开一朵灯花。顾北辰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下葬时被白布遮盖的畸形躯体，父亲书房里挥之不去的酒气，还有葬礼上顾南风那句意味深长的“顾家的女人都活不长”。

次日傍晚，暴雨倾盆。马尼拉贫民窟，某间铁皮屋。腐臭味混合着血腥气，墙上的弹孔还在冒着青烟。

证人是个枯瘦如柴的老者，右眼被挖去，空荡的眼窝里塞着脏纱布。他蜷缩在墙角，用仅剩的左眼死死盯着顾北辰：“他们给我女儿注射了海洛因……顾南风说，如果我开口，下次就是她的心脏。”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刺耳声响。林墨猛地掀开窗帘：“顾总，有六辆黑色SUV包围了这里！”

顾北辰扯开老者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刺青——天穹集团高级雇员的标记。“说出真相，我让你女儿进瑞士戒毒所。”他将卫星电话塞进老人颤抖的手中，“或者你现在打给顾南风，告诉他我来了。”

老者突然暴起，沾满血污的牙齿咬向顾北辰的咽喉！电光石火间，林墨的匕首已抵住老人颈动脉。一滴混浊的泪滑过皱纹纵横的脸：“他们说……说那批走私的军火，其实是要运往……”

玻璃轰然炸裂。子弹穿透铁皮墙，将老者尚未出口的话永远封在了胸腔里。顾北辰翻滚到桌下，摸到老者逐渐冰冷的手心里，攥着一张被血浸透的字条——**“码头7号仓库，2007.3.14”**。

回国航班，三万英尺高空。私人飞机客舱。香槟杯折射着舷窗外的星光，电子屏幕上的股市曲线如心电图般跳动。

顾北辰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那是十年前顾南风用烟头烫出的“叛徒”标记。他指尖划过平板电脑，天穹集团的股权结构图在蓝光中展开。“我们收购了12%的散股，加上您母亲留下的5%遗产股……”林墨将威士忌推到他手边，“但顾南风掌控着董事会七成投票权。”“那就换个游戏规则。”顾北辰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顾南风的情妇正将一包白色粉末塞进手提包。“把这段视频发给《财经周刊》王主编，附上他儿子在澳洲赌场的欠条。”

飞机突然剧烈颠簸。警报灯红光刺目，机长急促的声音从广播传来：“顾总，右侧引擎起火！我们可能遭遇人为破坏！”

顾北辰系紧安全带，唇边勾起冷笑。他打开加密邮箱，给某个匿名账号发送指令：“启动‘涅槃计划’。”窗外，燃烧的引擎碎片如流星般坠落，映亮了他眼底沸腾的杀意。

飞机迫降后两小时，凌晨四点。滨海市国际机场VIP通道。消毒水味混着晨雾，接机口的电子屏泛着惨白的光。

顾清羽躲在廊柱后，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十年了，那个在记忆中永远挺拔如松的身影，此刻正披着夜色走来。他右颊多了一道寸许长的疤，却让本就凌厉的轮廓更添几分肃杀。

“大哥……”她刚迈出半步，突然被身后伸来的手捂住嘴拖进阴影。顾南风的保镖贴着耳畔低语：“二少爷说，您要是敢见他，明天头条就是顾家千金吸毒过量暴毙的新闻。”

另一端，顾北辰突然驻足。他转身望向监控摄像头，仿佛穿透层层阻隔直视着监控室里的顾南风。薄唇无声开合，用十年前那个雨夜相同的口型说道：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