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冰陵

“啪嗒，啪嗒。”

沉闷的声音循着溶洞而来，像是某种东西正在一下一下击打地面。

杨羽和白璃霜对视一眼，确保没有听错。

杨羽重新化为人形，手指轻轻按住墙面，隐约能感觉到震动，沉吟道：

“前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走吧。”

“也好。”

眼下担忧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杨羽二人缓步向前，气氛安静。

他看到两侧冰壁泛着青蓝幽光，面色渐沉，愈发觉得幽深冰道仿佛巨兽喉舌，耳中只剩下靴底碾碎薄霜传出的咔咔回响。

忽而出现拐角，幽光更盛。

二人沿道而转，忽然眼眸闪动，前方光景豁然开朗，骤见穹顶垂落百丈冰棱，根根倒刺映着不知从何处渗来的冷光，如悬满冰晶利齿。

空间开阔，风声即响。

“啪嗒、啪嗒……”

轻微的敲击声依然不绝。

杨羽凝目观察，中央有座冰台矗立如莲，似是玄冰砌就的祭坛，冰岩上覆满霜纹，面前数级冰阶泛着青灰，阶面浮着层琉璃状薄冰，细看竟是某种巨兽鳞片风化所凝。

直通冰台，全无阻碍。

周围则是有许多根冰柱环立坛周，其中有三根冰柱已然断裂，柱身裂痕里渗出幽蓝磷火，照得半空中飘浮的冰尘格外明亮。

他目光一扫，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祭坛西北角的冰棱间，细小的黑影起起落落，仔细一看，居然是被削去一半的颅骨，此刻正随着阴风起落，灰白长发冻成蛛网般的冰丝，一上一下磕在冰面，传出有节奏的声响。

“这是一个祭坛？”杨羽面色诡异。

“你看。”

白璃霜行至一边，忽而低语。

杨羽随之看去，三丈外立着个歪斜冰碑，不知放了多少年，已然爬满霜花。

凑近一瞧，碑身竟刻有六个篆字。

鹤溟仙君殁此。

六字隐现血沁，每道笔划转折处都凝着暗红冰晶，似泪似血。

杨羽面露惊诧，又望祭坛。

“此地是一处陵墓？”

白璃霜始终不语，眼中带着沉思。

杨羽心有所感，不禁问道：“鹤溟仙君，此地应该是这位前辈的葬身之所，你认识么？”

“略有耳闻，不能确定。”

白璃霜目有深思，摇头道：“以往听族中一些子弟议论过。数百年前，回音海曾有大机缘现世，引来诸强来夺，故而动乱不止。其中四位筑基前辈名声响亮，其中之一便号鹤溟仙君。”

“此话怎讲？”

“除非出身同门，否则大多修士皆独行，唯有鹤溟仙君四位前辈形影不离，情谊极深。

“相传他们出身乡野，并非名门，却素爱锄强扶弱，此来回音海帮了不少弱小修士，名声大噪，人人传颂景仰。”

白璃霜沉默片刻，又摇了摇头：

“后来发生了何事，我亦不知，仅是听说四位前辈忽而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这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不过既然在此看到碑文，想来这鹤溟仙君确有其人。”

她回眸看着古碑，若有所思。

杨羽暗自感叹，没想到还是几个有名的人物，好奇问道：“你说鹤溟仙君四位前辈形影不离……岂不还有三位前辈？”

白璃霜点头：“松涧仙君、云崖仙君还有泉隐仙君，三位前辈常与鹤溟仙君同行，名声极大，常听青冥墟市的散修议论此事，不过我鲜少与人议论这些事情，所知甚少。”

“如此说来，会不会是鹤溟前辈意外身死，而这座墓碑为其余三位前辈所设？”

杨羽马上有了猜测。

白璃霜并不回答，沉吟道：“相传四位前辈是一并销声匿迹，坊间流传甚广，或称四位前辈酷爱多行义举，从而得罪仇家，身死回音海；或称他们得了秘宝，从此改头换面，再不示人。”

杨羽想了会才道：“也有可能他们得罪仇家，致使鹤溟仙君身死，其余三位前辈不敢招惹，故而暗中立碑，从此不再露面。”

“可能吧。”白璃霜没有反驳。

“也罢也罢。”

杨羽笑道：“这位前辈如何身死与我们无关，眼下要考虑的是怎么出去。”

“上去看看？”

白璃霜目光移向祭坛。

杨羽点点头，当先拾级而上，同时放出感知，此地风凉，却并不大，像是从某些缝隙之间，丝丝渗透而来，倒没有危险。

很快踏上祭坛。

扫视一番，深处摆着一口满覆寒霜的玄棺。

“小心。”

杨羽提高警惕，缓步行至玄馆前，表情马上就变了变，因为他看到棺盖竟然微微倾斜，而非严丝合缝，像是遭人推开了。

有人来过？

他犹豫片刻，上前推开棺盖。

二人看到棺木内部光景，无不神情疑惑，华美精致的玄馆内部居然没有尸骸，仅有中央位置放着一个锦盒，但是锦盒也是打开的状态。

盒内空空，不见一物。

“恐怕真有人来过。”

杨羽不禁回头问道：“白氏可有人来过？”

白璃霜想了会才摇头：“不曾听说。”

“这倒奇了。”

杨羽更为困惑，毕竟早在许多年前白氏便发现冰墟境域，后来也只有虞氏跟着知晓，因而倘若有人来过此间，那么只有白氏、虞氏两家之人的可能更大……莫非是虞氏之人？

白璃霜陷入沉思，同样费解。

“四处看看。”

杨羽摇了摇头，重新将那棺盖合上，沿着祭坛搜索，可惜没有收获。

就在这时，模糊细碎的声响忽然传来。

二人神情都变了变，同时望向前方石墙，只听后方传来疑似对话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交谈，或是距离太远，或是石墙阻隔，听来却并不明显，叫人分辨不出交谈的内容。

“还有人？”

杨羽眼神马上亮了起来，循声而去，贴近石墙果然听到是有人在高声交谈，只是仍然听不清晰，他目光凝聚，上下搜索。

不远处传来声音，代表一定有其他空间。

好一阵查看，果然看到石墙上似有些许暗纹，杨羽回头招呼白璃霜。

“试试？”

“好。”

二人相互点头，驱使灵气触碰暗纹。

几乎同一时间，密布的复杂暗纹立时亮起，而后轰隆闷声震响，整面石墙都像是被激活一般缓缓颤动，竟然洞开，显露出又一条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