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粮车

药院中妖魔徒然瞪大的双眼还历历在目，只是周福迎着李通玄朝外走去。

脚步渐移，李通玄的眉头却是凝成一个化不开的结。

余光瞥着周福脸上的淡笑，却是开口问道：“周福，你我乃是同窗，本念着旧情，我才来帮你，可这地牢中如此多的妖魔，为何不事先告知于我？”

“九曲兄。”周福面对李通玄的质问，却并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反而是老神在在的道：“妖魔始终只是妖魔，上不得台面，杀了也便杀了，更何况，这些低等的妖魔，对九曲兄你来说，也只是抬手可灭。”

“我问的，不是这个。”

李通玄脚步顿住，却是死死的盯着周福的背影。

气氛略带一丝凝重，可周福却是缓缓转身，面上笑容带着恭维和疏远：“九曲先生，这么多年了，你还和当年青州城下一样，意气风发，嫉恶如仇，便是连这修为，都是到了半步大儒之境界。”

李通玄听着周福的话，眉头紧皱，却是不解其意。

“可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没九曲兄你这等出众天资，你可以秉承着内心的道义，是非对错自有分辨，可我不行......”周福扶了扶鬓间的白发，似有莫名的执着：“我得活着。”

李通玄看着周福眼中偏执的火焰，脸色微沉：“所以呢，你背后之人，是谁！”

“兴岭郡下摘金榜，敢笑春风不风流......”周福兀自念出的诗句，却是让李通玄目光闪烁，只是看着李通玄脸上的晦暗却是摇头淡笑：“九曲兄，你本就不是该被束缚住的人，何必趟这一趟浑水。”

两人都是聪明人，周福没有承认，李通玄也仅是怀疑。

话音落下，周福不再出声，只是渐渐走远的背影，在月下拉的极长再没了回转的余地。

李通玄眼中明灭不定，似是有挣扎之色浮现，却被眼中顾忌蒙了尘。

背后的血腥味飘出去老远，却让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

林寒从药园中走出后，便赶紧朝着怡红院的方向赶去。

方才那中年儒士给他的压迫感，仅次于白浩然，看他和县令相熟的样子，若是被对方发现，怕是会交代在那里。

只是对方面对妖魔的态度很奇怪，似乎并不知道周福在暗中的动作。

可经此一事，林寒却是确定，这苍云县的县令确实在暗中将流民妖化成妖物炼制丹药。

也就是说，当初暗害雷瑶姐弟的幕后之人，正是这苍云县的县令！

如此看来，雷瑶胞弟怕是便被这县令掳走，只是地牢中并未发现对方的身影。

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心底最坏的结果浮现，可却不能告知雷瑶。

若是雷瑶此时得知其弟凶多吉少，怕是会失去理智，若是贸然前去寻仇，无异于以卵击石。

更何况，这县令虽说也只是一个芝麻官，但无论怎么说，其背后站着的是大乾朝这个庞然巨物，若想扳倒对方，必须要在规则之内，否则即便是除了对方，到了最后，也只是一命换一命，太过不值。

现在知道这县令在背后妖化流民，但经此一事，怕是对方会提高警惕，不会那么轻易的露出破绽。

而棚户村的灭村之事，也是这县令所指使，也正是其第二罪，勾结魔修！

如今周福妖化流民并无证据，自己如今便是发声，怕也是人微言轻，很大概率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唯一的破局办法，便是能找到昨晚那名魔修，将周福私通魔教妖人的罪名坐实。

可那魔修能从阿尤手下逃脱，怕也是不会轻易露面。

如今唯一能指望的，便是自己在县衙中这份差事，只是押车吏的身份低微，还是需要往上挪一挪。

林寒一路上不断的捋着思路，只是背后似有火光，回身轻瞥，却见半个天空被火光照亮。

“走水了！”

眼神闪烁不定，直到回到怡红院，这才有了决断。

回到房间之中，阿尤还躺在床上休息，一旁的雷瑶听见脚步声，与大黄一同睁开了双眼。

“情况如何？”

林寒看了看雷瑶，缓缓摇了摇头，并未将此中信息说出：“有了些眉目，但并不清晰，先休息吧，等明日回了村中再说。”

雷瑶听着街上的喧闹，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却并未追问，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对林寒虽说不上可以将生命相托，但至少有了信任的基础，便再次阖上双眼，借着月华修炼。

只是大黄鼻翼微微耸动，眼中神光阵阵。

它待在林寒身边的时间不短了，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不对，可见林寒微微摇头，也只是看了看雷瑶的背影，便不再多问，继续趴下睡觉。

林寒走到桌边坐下，借着月色，看着躺在榻上鼾声大作的阿尤，瞥着他身旁刀鞘上刻着的猛字，目光沉吟了许久......

......

翌日，一大早，林寒便早早的起床，收拾一番，便带着雷瑶大黄悄悄的走了出去。

本想着先走，却被怡红院的消费吓了一跳。

不过是点了些吃食、喝了几壶算不得什么佳酿的好酒，便要了他十五两银子。

这还是没点姑娘的价格，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是让林寒肉疼不已。

算上自己的花销，以及还要采购的米面粮食，兜里还未曾捂热的银两，就只剩下了堪堪二百之数。

走出怡红院，林寒狠狠的看了几眼周围裸露的身姿。

总感觉不看两眼，这十五两花的忒亏了点。

“若是不舍，可以再进去坐坐。”

一旁的雷瑶瞥见林寒偷偷摸摸看着周围姑娘的视线，颇为玩味的开口道。

林寒不舍的收回视线，却是摆了摆手：“我岂是那等贪恋美色之人，只是这十五两银子不能白花了去。”

“呵。”

听着雷瑶的冷笑，林寒心中莫名的发虚，挠了挠头，便赶紧带着雷瑶大黄前往县衙。

今日还要运粮回蜉蝣村，可不能耽搁了。

只是等林寒赶到时，一辆辆马车已然停好，整齐的在县衙门口一字排开。

昨日见到的主簿正在众押车吏前训话，林寒便趁着空档，悄悄的走到人群之后。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告知众人要多加小心，灾荒之年，粮食珍贵种种。

说完后，便让众人启程。

林寒便找到了自己要押送的马车，上了车，牵住缰绳，刚准备要走，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寒弟！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