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方考序

肖初主人方时化撰

方伯子以道鸣丰蹊之右，吴山甫闻其风而悦之。吴山甫以医鸣丰蹊之左，方伯子闻其风而悦之。柔兆之岁，两人相与寓于蹊之上，居相比也。山甫则过伯子请道，伯子曰：善。道亦心而已矣，莫著乎时中。山甫曰：境有理有欲，安得无择，而概以时中？伯子曰：非也，何理何欲，当其时亦欲理也，非其时理亦欲也。山甫唯肰：是固夫医所为当位无邪，非位无正者。明日伯子则过山甫请医，山甫曰：嘻！谈医于有道者之前，譬犹一吷也，虽然，敢不尽愚，医在心。伯子曰：道也今然，技矣何谓心？山甫曰：固也，不然。心，主也，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主明则下安，此非卫生之经耶？伯子唯然：是固夫道所为亟治心者。自是两人相与契，莫逆于心，遂相善也，过从以为常。维山甫盖窃自幸伯子固事道者，然不啻深于医。伯子亦云，山甫虽托业医，乃其人知道者也。于是薄岁除，伯子将迁舍馆，山甫则执伯子而遽言：昆不敏，尝考医方，幸得籍司马为先谈，居常私计绍司马之业，将非伯子不可，今又幸得以道亲伯子，愿以为伯子累，可乎？伯子曰：可。吾既读山甫所考矣，精矣，密矣，悉以详矣。考时变，上尽天之情，考事证，中尽人之情；考义类，下尽物之情。虽然，山甫弗持也，山甫盖知道者，入方之内而游方之外。吾见族医背方矣，失者十七；吾见良医执方矣，失者十五，山甫幸不其然。山甫往自勉矣，入方之内而游方之外。《易》曰：方以知。又曰：神无方。果且为有方乎哉？果且为无方乎哉？无方而有方，有方而无方，其斯大医之门，蹈道之径也，山甫往自勉矣。

万历丙戌二之日书于五如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