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冀州人心
- 刘协:待朕看看尔等的下场!
- 秋郢
- 2108字
- 2025-04-21 18:00:12
魏郡邺城的州衙内堂中,袁绍看着那枚奋威将军印绶,一时颇为沉默。
这枚纯金印绶,是他表奏韩馥为奋威将军后,派人铸成送过去的,可谓再熟悉不过。
几天之前,张邈派人专程把这印绶送来,声称是为韩馥治丧时发现的遗物,其代表的名位太过贵重,他不敢留在手中。
据张邈信使所言,韩馥之所以身死,乃是得知冀州遣来使者,又见使者与他在堂上相谈甚欢,心中一时恐惧,遂自尽于郡廨偏室中。
袁绍不知这是否是事实,也不打算去探究。
探究有什么意义呢?哪怕他袁绍都不知道韩馥在陈留,哪怕是张邈为表忠心、主动逼死了韩馥,世人也会把责任算到他头上,责他袁绍忘恩负义。
毫无疑问,此事一旦传开,必然会影响到他袁绍的口碑,以及州内诸郡国长吏对他的忠诚。
他有些后悔当时听信谗言,以朱汉为都官从事,前往折辱韩馥、逼迫他离开邺城了。
可在当时,这好像又有其必要。毕竟韩馥在州中有不少故吏,若是围绕着韩馥合力抵制他,他必然很难迅速掌握冀州。
前巨鹿太守张导张然明,似乎已经得到消息,准备前往陈留郡拜祭韩馥。
当初让州之时,张导与荀谌、高干等一同前去劝说,颇立下一番功劳。然而他如今这副做派,岂非在打我的脸?
袁绍忽然由愧转怒,冷哼一声,随手把这奋威将军印收起,出了自己的内堂。
有别驾沮授,手持一封文书前来禀报。
别驾掌录州中众事。袁绍设有两名别驾,沮授录州东四郡国,统领河间、安平、渤海、甘陵的四名部郡国从事;田丰录州西四郡国,统领中山、常山、赵、巨鹿的四名部郡国从事。
州治所在的魏郡,则由治中从事审配负责。
袁绍尽量控制住情绪,和蔼的问道:“公业有何事寻我?”
沮授回答道:“有甘陵相刘和递来公文,以剿灭黑山贼之功,请以大司马府假校尉鲜于银兼任甘陵长史,统领郡国兵。”
郡有郡丞,王国有国长史,官秩皆为六百石,是郡国中除太守、国相之外,另一名由中枢直接任命的佐吏。但如果州内设牧的话,各郡丞、国长史,都可由州牧代为任免。
从程序上而言,刘和这封文书毫无问题。然而袁绍总觉得,刘和这是在故意打他的脸。
于是他问沮授道:“公业以为如何?”
“属下认为应当同意,”沮授回答道,“甘陵国向使君呈递公文,说明其国相刘和,也认同了使君在州中的地位,自当给予回应。”
袁绍心里哼了一声。
那刘和,当然要认同了。否则他那受让而来的甘陵国相,岂非也是个笑话?
而出于同样的原因,袁绍也不能否定刘和的地位;否则他这受让而来的冀州牧,名分也会受到质疑。
他摆了摆手:“既如此,公业拟好文书,交我用印罢。”
“唯,”沮授领命,又向袁绍谏言道,“属下僭越,请使君增派援军,尽快剿灭西四郡国的黑山贼,以平息州中的一些流言蜚语。如甘陵国中,就颇有传言,说侵入国中的黑山贼,乃是使君所纵容。”
既然这样,那刘和干嘛还要为剿灭黑山贼向我请功?
袁绍忍住心中不悦,向沮授解释道:
“往者我的确曾与黑山贼定盟,以解除讨董的后顾之忧。然黑山贼劫掠成性,又不事生产,如今秋收在即,必然出山抢劫,哪还有什么盟约可言?哪还会受半点约束?”
“西四郡国的事,田元皓已经在尽力支应。督军从事牵招,校尉张郃,皆已各自引兵分道支援。至于崔巨业、鞠子正,须得防备公孙瓒,不可轻动。”
沮授建议道:“使君何不招纳黎阳营残部?属下听说,此营被南单于于夫罗击破后,已有数百突骑重新聚拢,劫掠于太行山下。为首者名为颜良、文丑,皆勇武非常,有骑将之才,可堪为使君所用。”
“若是州中依旧放任,恐这二人引突骑与黑山贼合流,势必更难制约。”
袁绍也知黎阳营突骑的大名,只是州中事多,一时半刻未曾顾及。
闻得沮授此言,他立刻同意道:“善!此事就交给公业。”
沮授领命,正欲离开,袁绍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把他叫住:“公业暂且留步,我这里还有一事烦劳。”
“使君客气了,请尽管吩咐。”
袁绍问道:“巨鹿太守李邵,公业可曾熟悉?”
他这是明知故问。李邵乃前任冀州刺史,曾征辟沮授为别驾,又举其为州中茂才,让其得以两任县令。沮授既是其门生,又是其故吏,怎么可能不熟呢?
见沮授点头,袁绍继续说道:“据田元皓所言,李太守于我州部,态度一直若即若离。公业可否去信劝说一二?”
这又是刘和带来的坏处了。
之前他压迫姚贡,逼得姚贡直接让国于刘和,给自己在州中竖起了另一个强敌。自此以后,对尚未完全臣服的郡国长吏,他都不好太过苛刻,免得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以至于现在执掌冀州都一个多月了,还未完全掌握西四郡国。
而那黑山贼肆虐如此,的确有一部分是他故意纵容的原因。他希望通过黑山贼的威胁,通过援军的分派,把西四郡国长吏都彻底变成自己的人。
“属下自当从命,”沮授应道,“只是李太守一向颇有主见,非言辞所能动摇。”
“无妨,”袁绍摆了摆手,“公业尽力即可。”
沮授领命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袁绍心中颇为满意。
自从投效以来,沮授一直兢兢业业,处事也往往很是得体。刚才的这个要求,算是袁绍对他的最后一个考验。
袁绍可是很清楚的记得,当初韩馥准备让州时,沮授曾经极为恳切的劝谏。说他袁绍的军资辎重,大都由州中支援,譬如掌中的婴儿,只要绝其哺乳,立刻就能饿杀,何必以州让之。
如今看来,沮授提出那番谏言,并非对韩馥有什么个人上的效忠,只是忠于职守而已。
甚至连他的举主和故主李邵,如今都可以为了职守,去信劝其投诚。
或许可以倚为心腹,再多委他一些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