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照顾病人

躺在木床上的叶槐安,紧闭着双眼,眉头焦躁地拧在一起,干裂的白唇,喃喃地叫唤了起来。

“水...水...”

她的声音像是被斧子给劈开来了,两边都拖拽着嘶哑。

嘶哑中满是渴求。

屋内,半靠在椅上的人影,微声动了起来。

他脚下的双鹤祥云靴子,一步步,走到桌边,定住,斟满一盏茶后,又动了起来。

带着草药气的左手,穿过叶槐安的发丝,稳稳落在她的后颈上,将她的身子半托靠在他的肘弯里。

叶槐安扑闪着睫毛,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打不开,只勉强撑起一细缝。

刺眼的光线,窜了进来,她不适地又合上了眼睛。

忽然,嘴唇一凉。

是水。

叶槐安伸出绵软的双手,托住了茶碗,直往嘴里送。

好一会,叶槐安才算是重新回过了魂。

她暗转了圈眼珠,缓缓打开眼皮,正按在深红色软被上的长手,直闯进了叶槐安朦胧的眼里。

叶槐安倒吸了口凉气,瞳孔猛缩。

她猝然聚焦起的视线,清楚的看见,那雪色手面上,如藤曼般虬起的青筋。

叶槐安僵侧着目,呼吸被悬挂在她头顶,正等着她注意的月眸,给打乱了。

“怎么是你?!”叶槐安心中大乱。

赵琰听出了叶槐安语气中,赤裸的嫌恶。

墨眉一弯,竟笑了出来。

叶槐安往后侧缩着身子,拉淡了鼻尖不断从赵琰身上传来的草药味。

赵琰不语,陷在红色被子里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抓紧。

视线紧盯着叶槐安。

“娘子,你可算是醒了。”在屋外煎药的雀儿,听见叶槐安的声音急忙握着蒲扇,跑了进来。

赵琰抽起被子上的手,淡定起身。

被子上抓皱的褶皱,静静地停在上面,慢慢消散。

叶槐安眼睛仍警惕地望着赵琰,虚白的双腮添满了不解的红晕。

“娘子,世子是来送药的。你昨天昏睡了一整天,还反复起烧,正院的人都在忙喜事。”雀儿看出了叶槐安的心思,耐心解释,“我就只能去找世子帮忙。”

说完,雀儿感激的看了看赵琰,“因为要去煎药,我就只能托世子,帮忙在这照看你。娘子,你现在感觉可好?”

原来是这样。

叶槐安绷紧的背,慢慢柔了下来。她飞快的瞟了眼,重新坐回椅子上的赵琰。

他的目光默默地直瞧着她,顺端起手边的茶碗,把它在半空举了举,“嫂嫂,可还要喝水。”

叶槐安眸光一凝,望着赵琰那张笑面脸,心中的火气猛窜。

自己现在这样子,还不是因为他。若不是他,存心摆了她一道,现如今她也不至于躺在这里。

赵琰挑眉,静笑。

叶槐安咬牙,硬生地回了一个笑,把到嘴边的话,再一次给咽回去了。

这药的事情,谁都没有点明,若是她说了,那不就是自爆了嘛!

好,就看谁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多谢世子关心,真是有劳世子刚替我倒水。”叶槐安掩饰住了眉宇间的戾气。

“嫂嫂,客气。我还没谢嫂嫂替我寻回药。”赵琰面带笑意,但是他月眸中含着的眼神,却向叶槐安表述了更深的意思。

叶槐安凝目,眸光闪了闪,“那是妾身应该做的。”

赵琰补充道:“只是,为什么嫂嫂会弄得这般模样?”

还不是因为你!

叶槐安虽然是这么想,可是说的又是一番托词,以至于她的声音有些变了,“回时,一不小心摔进了水池里。”

雀儿拿着蒲扇僵站在两人的中间,惶恐地注视着赵琰,担心世子不信娘子的说辞。

“原来是这样!”

谁料,赵琰张开口,语气中全是恍然大悟。

雀儿眨巴了两下眼,替叶槐安松了口气。

“娘子,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雀儿说完,就迅速往屋外走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叶槐安给她使的送客眼色。

叶槐安神情疲倦,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世子,妾身好多了。就不麻烦世子,照顾了。”

“而且,世子若是久待在妾身房中,怕是会遭人误会。”

最后一句话,叶槐安说的很快,口气里搬出了两人的身份。

立时,赵琰浅笑,“嫂嫂,你在怕师兄误会吗?”

他脸上的笑,坦荡且干净。可是月眸下的眼神,却十分耐人寻味。

“嫂嫂,刚刚做的什么梦。”

赵琰话锋偏转。

闻言,她眉头轻蹙,两人的目锋相撞后,叶槐安眼神中的疑惑更加的深厚了。

梦?!

她做了梦吗嘛?

“一直听见嫂嫂嘴里”赵琰双眸灼灼发烫,“在唤爹娘。”

“还直喊着一人名字。”

叶槐安听后,大为震惊,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难道是自己在发热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嘛?

叶槐安面色古怪地僵住了,不落痕迹地睨了眼赵琰。

他又听见了多少?

叶槐安心中的顾虑逼得她的貌似冷静的目光,裂出了细缝,里面不断流露出担心,害怕。

“世子,可听见我喊的是谁嘛?”叶槐安斟酌开口。

她的两眼定定地望着面前,仿佛在沉思的赵琰。

赵琰一面扶额思考,视线一面在叶槐安紧攥在红被近乎痉挛的手指上停留,然后,刻意拉长这时间的留白。

叶槐安不敢轻举妄动,缄默地凝视着面前的男人。

他刻意的沉默。如一把刀,无声地凌迟着她的心。

她所害怕是,自己会在迷糊间喊出崔颢的名字。

害怕自己念出这个名字时,是滔天的怨恨;是克制不住的杀意。

而这若是真的被赵琰听见,她又该如何解释。

叶槐安苦笑了一下,手指不安地收紧。眸子中亮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嫂嫂何必这么紧张。”

迅即,赵琰垂眸一笑,“不过就是听见你喊师兄的名字。”

“怎么感觉,你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赵琰用了一种半笑的口吻,点了出来。

叶槐安微愣,闪烁地回避赵琰的视线。

猝然间,屋外响起了雀儿惊措的声音,“郎君,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