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暴雨将至

21号清晨，距离预言中的灾难到达还有两天。

执法署三层，会议室。

神无月修坐在橘琉羽左边，他右手边是坐着特制大椅子的远山。

他打着哈欠，看着田边贤介在投影仪前讲话。

田边贤介瞪着一双黑眼圈，手上拿着教棍，在投影出来的画面上轻点。

那上面有着三幅不同的图片，以及同一个主题——

“虚华种子”。

“目前情况严峻，虚华种子扩散至全国，绝大多数居民的精神体内都有它的存在。”

田边贤介指着第一张图。

这是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得到的被寄生者精神体内部的结构图。

能够明显地看到，一个灿金色的圆球如同虫卵般寄宿在最中心的位置。

那是生灵灵魂的核心区域，与情感有关的区域。

“在不伤到灵魂体的情况下将它取出来的方法……”

田边贤介摇了摇头，手中的教棍指向了第二幅图，语气沉重：

“暂时没有。”

第二幅图上是自愿接受手术者的术后状况。

有的感受不到恐惧、有的感受不到愉悦、有的感受不到悲伤……

今后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这便是取出虚华种子的代价。

哪怕它并不会反抗。

它所处的位置太深了，深到现存的任何技术都无法将它安全取出。

“因此，我们决定先对部分居民进行手术。”

田边贤介指向第三幅图，图上的精神体被一层暗金色的薄膜包裹着：

“激活态的虚华种子并不难消除，只需要……”

“这有什么用！”

尖锐且刺耳的声音从会议室的角落传来：

“你现在要想着去解决这个灾难！而不是在那些贱民身上浪费资源！”

那是一只全身毛发都被染成亮粉色的铁鼠。

明明是老态龙钟的年纪，却佩戴着硕大的粉色蝴蝶结和白紫色的亮片。

穿着粉色洛丽塔的服装，脚上踏着一双紫色的高跟鞋。

是那种看见就让人吃不下饭的类型。

她是奇里姆乌，议会临时指派的监督员，来参加这次重要的会议。

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甚至没有什么脑子。

每一次田边贤介说话，她基本上都要顶上一两句。

让本不充裕的时间越来越紧迫。

“唉。”田边贤介叹了口气，向她解释道：

“奇里姆乌女士，你先听我讲完吧，也没多少了。”

“行吧！”

“那好，下一个内容是……”

田边贤介翻页，对着新的页面愣了一下后快速往回翻：

“我差点忘了，会议的内容已经结束了，各位先去忙吧。”

“什么叫已经结束了？”

奇里姆乌看清楚了那一页的内容，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

“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是有解决方案的！”

“只要让有着相同血统的妖怪纯化血统，提升到远超长岛悠臣的水准，就有机会解决这场灾难！”

她起身环视在场的众人，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道赤铜色的光芒：

“让我瞅瞅，人、人、山童、食梦貘……”

“哈！就是你吧！”

奇里姆乌伸出她那尖锐的指甲，对准橘琉羽：

“赶紧为了东瀛……唔！唔！”

她那洋洋得意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惊恐。

奇里姆乌那尖锐的老鼠嘴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抹淡蓝色。

那抹淡蓝色将她的嘴巴定住，无法动弹。

千叶宗之配合地将她搬出会议室。

“你们这是在践踏议会的威严！一定会……”

过了一会，挣扎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但很快又戛然而止。

千叶宗之很快走了回来。

他用纸巾擦了擦右手的掌侧，沉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会议室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寂静。

穿着平时的演出服，橘琉羽低着头，紧紧地抓住裙子，把布料搞得皱巴巴的。

哪怕不去看，她也知道那一页的内容是什么。

得知了自己父亲的真实身份后，她就有了这份觉悟。

在任何方法都无法解决虚华种子的当下，解决问题的希望只可能在她那一半妖怪的血统里。

纯化血统的要求也是她主动提出的。

前辈他们只是在帮她寻找方法而已。

既然有了方法，那自己就该像过去向往的光之巨人那样，直面危机拯救世界，哪怕有可能会死掉也……

有可能会死掉……

会死……

炽热的水珠滴在她的手背上，越来越多。

“诶？”

她拼命擦拭眼角的泪水，可眼睛一点也不争气，不分场合地分泌着眼泪。

前辈他们这么温柔，你也要勇敢些啊，琉羽酱！

“那个办法不太行，我们会重新想一个的。”

温柔的男声从她耳边传来。

橘琉羽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看见前辈那柔和而沉静的淡紫色眼眸。

以及递过来的一包纸巾。

不知何时，会议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和前辈两个人。

“我……”

橘琉羽本想说自己能行，早就准备好了。

可看到前辈的脸，却又不由得退缩了。

只是接过纸巾，低声回了一句“嗯”。

……

21号中午。

天空中阴云密布，将原本毒辣的太阳遮住。

空气像是被凝固了似的，闷热且压抑。

暴雨将至。

“真的不能再改进一下了吗？”

神无月修站在一个小小的池子前，焦急地问道：

“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还是太低了，能再高些吗？”

“不能，抱歉。”

远山带着一个单边镜，停下检查铭文的动作，摇了摇头：

“技术，古老，大部分，失传。”

他们正在执法署二楼的空房间里，讨论着如何造出更好用的酒池。

酒池确实可以生产出提升妖怪血统的神酒。

献祭大量妖怪或是献祭高阶妖怪的精血，都可以产出神酒。

可那是针对纯种妖怪的神酒。

如果要让半妖褪去属于人类的那一半躯体，就需要另一套铭文，产出另一种神酒。

哪怕是山童中最具天赋的远山，也无法在资料不足的情况下推断出一套完好的铭文。

他们无法保证橘琉羽一定能活着。

可橘琉羽毕竟是一个普通人，并非背负责任的官员。

她没有理由为了其他人献出生命。

也没有人有权力逼迫她献出生命。

“封起来吧。”神无月修招呼远山离开。

远山点头。

“嘎吱。”门打开了。

橘琉羽出现在门口。

“我决定了！”

她右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口，眼眶红彤彤的：

“我要，拯救世界！”

声音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