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巡街衙役后,纪辰没有任何停留,就朝蒋氏的药铺行去,欲购磨皮丹。
蒋氏却有心无力。
百两银的大买卖,抵得上寻常几个月的收入。
但药铺确实没有这么多存货,四下也不好借够。
好在她告诉了纪辰,南宁黑市的位置。
纪辰随后便亲自寻去,在那买到了磨皮法必不可少的磨皮丹。
小巷中,朝土胚房走,纪辰心中已是思绪万千。
‘砍脖颈还是慢了,磨皮武者一般都会磨炼脖颈。’
‘爆头就很快,因为等闲磨皮武者,挡不住我双臂千斤!’
‘就算能挡,破防牛皮加持下,也没那么轻松。’
先前的出手,他大概对自己的战力有些些许认识。
有了些微保全自身的可能,也是松了口气。
再看向手中褐黄丹药,他不由得心道:
‘百两银,外加几个衙役身上的十几两碎银,全都换了丹。’
‘就这十几颗,还不一定能修成,全看天赋根骨,武道当真的花费颇大……’
捏着手中丹药,纪辰觉着无比金贵,断然不可浪费。
回到家中。
做好准备。
吞下一颗磨皮丹。
一股温热的气息在体内散开。
气息缓缓流淌至四肢百骸,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加固着他的体表经脉。
将备好的碎钢渣倒在木桶中,纪辰褪去上衣。
更易虎形根骨的他,精壮的背脊满是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此刻丹药加持下,能隐隐看到皮肤下有气血运转,如细流般涌动。
双手缓缓探入碎钢渣中,粗糙且尖锐的触感瞬间传来。
但没有先前那么敏感。
‘降低痛感,这也是丹药的好处?’
依照《钢铸磨皮法》的特殊手法开始缓缓揉搓。
钢渣摩擦下,纪辰的双手瞬间通红。
先前打下的底子,外加磨皮丹的护持,让他的肌肤没有第一时间破损。
“呼……”
纪辰吐出一口浊气,强忍着疼痛,抓着钢渣揉搓。
然后是双臂、胸腹、后背乃至双腿……
周身皮肤在碎钢渣磨砺下很快也变得红肿。
隐隐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温热的药力不断修复着受损的经脉,让他在疼痛中仍能保持清醒。
霎时间,整个土胚房内弥漫着一股浓郁血腥味。
‘嘶——’
饶是纪辰心性过人,此刻也眉头紧皱。
‘等等……’
‘我的根骨改易之后,磨皮的效果,好像变得显著了?’
‘那这样,岂不是能更快成为磨皮武者?’
‘等等……’
低头看向身下。
又看了眼小册,纪辰瞪大了眼。
‘这儿也要磨?’
此界武学,也太狠了!
他忍不住咂舌。
‘拼了!’
上手握住!
用力摩擦!
“嗷~”
……
第二天。
“大盗九年?!”
“绝世大盗对衙役出手,极凶极恶?”
“悬赏三百两?”
折返铸兵铺,在街上听到衙役敲锣打鼓和大肆宣告声,纪辰不由得面露怪异。
怎可能是大盗九年出手,至少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外号叫九年……
不过细细一想,他也能理解。
相比耗费人力物力漫无目的寻找真凶。
倒不如将恶名直接挂在已有的江洋大盗身上。
摸鱼嘛,不寒碜……
疑似有大盗在南宁作恶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一连死了五六个衙役,算得上大案子。
外加年关将至,秋狩惨重。
各路行帮都收敛自身,各家都自发休养生息,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动静。
有人无所谓,就有人激愤。
南宁县城卫军的仇统领当即便被惊动。
这是一位新调来的城卫军统领,上一人,据说两月前死于龙蛇山内某个秘境。
“敢在我的驻地行凶作恶?难道不知,我曾是玄卫军小骑?
查,查他个水落石出!”
仇统领令人放话。
……
铸兵铺火房中,方师罕见不在,众人捶打铁锭锻造器物的同时,也聊得火热。
陈延年看着纪辰不断挥锤的纪辰,把赤红草温养水往他嘴里灌,道:
“城卫军算是县城中最强的军力,南宁县的大小事情都由城卫军管辖。
万一打仗,衙役保不了你,但城卫军可以。”
纪辰咂舌:“玄兵谷真有这么牛?”
陈延年嘿嘿一笑:“那城卫军统领仇宁曾是玄兵谷门下玄卫军一员,而今来这南宁驻防。
此人一手斩虎大刀无往不利,另一份秋税,多半进他的口袋。”
朝廷下设的县衙没有军队,反而是宗门派遣军队驻防!
纪辰问:“不怕造反?”
陈延年摇头晃脑:“没有宗门,便没有大虞的天下!祖皇平定天下后,第一道旨意,便是分封天下,宗门与朝廷共治!
你莫小瞧我老陈,我虽然经年的糙汉,年轻时候也读过几年书!”
“那是自然,陈铁匠自然是样样精通!”纪辰吹捧道,手中锻造锤愈发轻快。
细细想来,也很有道理。
天下,自古是谁强谁得之。
朝廷战力不够,管不住宗门的话,不如共治天下,共处之,倒也不会因为冲突而改朝换代。
有人在一旁起哄道:“小辰这嘴,抹了蜜不成!”
马三爹看出名堂,发出惊呼:“他锤法又进步了,我的天,这怕不是要打中品利刃?!”
他自己,打铁二十余年,才能锻造一把上品利刃。
第一次打出中品利刃的时候,都打了十年。
纪辰这小子,打铁才,才不到三个月吧?
纪辰谦虚道:“没有没有,我的锻造造诣和方师相比,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纪辰!”方天河忽然出现在火房门口,面色阴晴不定。
其他人慌忙低头劳作,霎时间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你和我来,大掌柜要见你!”方天河吼了一嗓子,转身离去。
纪辰镇定道:“是,师父。”
丢了锤,他快步出了火房,跟上方天河的步伐,笑道:
“师父,您今儿气色不错,好久没见这么浓郁的气血了!”
方天河脸色不是很好看:“大掌柜待我不薄,我不好说什么,但他也确实过了……”
“大师父,您直接和我说吧,到底怎么了。”纪辰问道。
方天河叹了口气:“先前我和老陈隐约透露过,年关后,玄兵谷确定要大开山门!
凡安康府年二十以下青年才俊,皆可参与选拔!
这是玄兵谷最后一次大开山门了,往后想加入,大额钱财不说,还得入寻英使的法眼,难,难,难!”
玄兵谷!
南宁县的天!
不,安康府城的天!
纪辰呼吸微促:“师父……我也有机会?”
方天河神色愈发怅然:“不知谁传了出声,说你能打下品利刃。”
这……
纪辰懂了,“师父,大掌柜找我,是为了卖身契的事?”
方天河见弟子聪慧,情绪愈发激动:“他不准备还你卖身契,即便十倍、百倍去赎,也不愿!
玄兵谷,那可是玄兵谷!老夫穷尽一生,也没能踏入其中,就连看,也没机会看上一眼!
大掌柜不提供支援不说,居然要这样对你……
老夫,我,我实在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