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婚了

“噼啪”

桌上的喜烛燃烧着,火焰轻轻摇摆,微弱的声音惊醒了坐在炕上发呆的姑娘。

烛光下的姑娘美的如同仙人,面容精致,一双鹿眼漆黑清澈,但这会儿却眉头紧锁,嘴巴微抿,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薛悦结婚了。

今晚算是她的洞房花烛夜,但薛悦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哥哥还在医院,虽然已经做完手术,但人还没醒。

现在是十月份,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完。

这段时间村里的男劳力被大队长叫去挖渠,哥哥也在其中。

昨天下午,她哥被石头砸到了头,流了好多血,被送到了医院。

薛悦知道后,惊慌失措的跑到医院,他哥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护士通知说要请专家做手术,费用大概得四百多块钱。

来医院的还有大队长和几个村里的人,哥哥是他们送来的,他们衣服上多多少少都带着血渍,由此可以想到哥哥的情况。

薛悦双腿发软的靠着墙,直直的盯着手术室的门。

大队长走上前,叹惜道:“悦丫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做主,村里给你出20块钱,算是一点补偿,多的村里也没有,你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凑钱吧。”

四百多块钱,要是手术成功,连带后续输液恢复怎么也得500打底了。

现在家家户户还处在刚刚饿不死的状态,这么多钱怕是拿不出来。

可不救也不行,薛行舟才23岁,还没娶媳妇,又因为是给村里挖渠受的伤,村里有一定的责任。

薛悦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软弱的时候,哥哥需要救命的钱。

“大队长,请您帮我在医院看着点我哥,我回去凑钱。”

大队长看着眼前这个眼泪汪汪,却又异常坚强的小姑娘,叹了口气,点头。

“去吧,这里有我盯着,你放心。”

薛悦出了医院赶忙往家里跑,一路上,嘴里不停的嘟囔:救哥哥,救哥哥。

在回村的路上,迎面碰到了正坐着牛车往医院赶的父亲薛长林和后娘刘红杏。

薛长林看见薛悦,赶忙问她:“悦儿,你哥怎么样了?我听柱子说,你哥被山坡上滚下来的石头砸到了脑袋。”

薛悦这会儿眼泪刷刷的往下掉,说话都带着抽泣声。

“爹,大哥···大哥需要做手术,手术费要四百多块钱,你能借给我钱吗?等哥哥好了,我和大哥以后还你。”

薛长林脸色发沉,眉头紧皱,沉声问道:“这么多钱?很严重吗?”

“对,要做手术。”薛悦点头。

一旁的刘红杏瞅了一眼薛长林,大声拍了一下大腿,扬声道:“悦儿啊,家里哪有钱啊,别说四百,咱家连40块钱都没有,家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这钱也不会大风刮来,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薛悦没看刘红杏,也没对她抱什么希望,只是直直的盯着薛长林。

“爹,求求你救救大哥,大哥流了好多血,这钱我保证,以后我加倍还你。”

薛长林看着薛悦,嘴张了张,想要说点什么。

刘红杏见状赶紧道:“悦儿啊,不是我们狠心,实在是家里没钱,你弟弟也马上要上学了,还不知道从哪给他凑学费呢。”

“爹,他是你的儿子啊~”薛悦红着眼死死的看着薛长林。

“这么多钱~”

薛长林嘴角有点哆嗦,转头看了一眼刘红杏,被刘红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后,垂着眼没声了。

刘红杏冷漠的说道:“你爹的儿子不止一个,更何况你大哥砸到头,又流了那么多血,就是花了钱,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呢,别最后落个人财两空。”

“你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一直在这里鬼叫。”薛悦扯着嗓子,满眼通红的怒视着刘红杏。

刘红杏被她眼里的恨意惊了一下,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然后扯了扯薛长林的胳膊。

“你是死人啊!你听听你闺女说的话,还有没有一点对长辈的样子。”

薛长林皱着眉,“悦儿~”

“你给不给我钱?”薛悦直接了当。

“没钱。”刘红杏急切的回答,一只手还死死的拧着薛长林的胳膊。

薛悦看着沉默不语的父亲。

久久,她低下头自嘲一笑。

母亲在她十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留下了薛悦和比薛悦大五岁的哥哥薛行舟。

父亲薛长林老实本分,在薛悦12岁那年,又娶了现在的老婆刘红杏,隔一年又生了一个小儿子,今年五岁了,叫薛行军。

人家说有后娘就有了后爹,别人家不知道,但薛长林确实跟后爹也差不了多少。

说好听点是老实本分,说不好听就是木讷迂腐,做不了主。

家里几乎都是后娘刘红杏做主,好在当时薛悦和她哥年龄都不小了,兄妹俩相互照顾,相依为命,就这样,她和哥哥也是经常吃不饱的。

刘红杏说家里没钱,薛悦是不信的,就算没有四百,二三百也是有的。

哥哥这些年和父亲上工几乎拿的都是满工分,连薛悦自己每天都是7、8个工分,不说以往年,今年刚分粮不久,薛家分了不少粮食,钱都分了九十多块。

可现在刘红杏说家里没钱,父亲连话都不敢说一声。

终究是奢望了!

薛悦擦了把眼泪,声音掷地有声。

“薛长林,你连你儿子的命都不救,你算什么爹,你是不止一个儿子,从今往后,你也只有那一个儿子。”

薛悦连爹都不叫了,连名带姓的称呼。

说完快步朝家跑去,身后还传来刘红杏的骂声。

薛悦毫不在意。

既然好话说着不给,那我就自己拿。

薛悦一路跑回了家,薛家一共四间房,哥哥和她各一间小的,薛长林和刘红杏带着薛行军住着一间大的主屋,还有一间厨房。

薛悦拿起院子里劈柴的斧头,朝着主屋走去。

一斧头下去,主屋的锁就被薛悦劈开了。

薛悦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扫视一眼,炕上放着被褥,炕头放着一张柜子,上着锁。

薛悦一斧头下去,没劈开,又一斧头,锁劈开掉到了炕上。

薛悦放下斧头,打开柜子,一顿翻找。

果然在衣服下面找到了一个包着钱的手帕,打开数了一下,一百六十七块五。

薛悦皱了皱眉,觉得家里不可能才这点钱,又翻找一番,也没找到。

屋里左右看了看,也没找见再藏钱的地方。

来不急了,薛悦拿着这钱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