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二年深秋,我出生在西北的偏僻农村中,彼时我的父母还未满十八岁,爷爷在百货市场卖线衣线裤,家里还有三个姑姑,大姑当时刚考上延大,二姑在卫校读书,小姑在读高中,我的父亲高中辍学在货运站当装卸工混社会。对于二零零二年的印象大都来自于我的母亲和小姑对我的讲述。
那年我母亲在镇子上的高中读高二,学习成绩还不错,尤其是数学,老师都对她寄予厚望,认为她可以上一个好一点的大专,但是故事总是不会向人们预期的方向发展。我的外公染上了赌博,几天之间便输掉了所有家产,据我母亲回忆,那天她放学回家正看到许多人来家里要账,搬东西,吃的用的一概不放过,更有甚者对我外婆和我母亲动手动脚,而我外公只是蹲在门口抽旱烟,一言不发。而后一段时间我母亲在学校读书时,时常会受到旁人讥讽欺负,赌鬼老子把娘女两个也输给人家了,这件事情对我母亲的打击巨大,加之自那之后家庭生活拮据,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也开始浑浑噩噩。据我母亲回忆,那是一个初春的雨天,放学后她被那些要账的人堵在回家的巷子里动手动脚,都说农村人乐于助人,其实也不见得,更多地是选择视而不见、不愿惹祸上身,好在我父亲和几个狐朋狗友刚好路过,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能看得惯这种场景,互相没问候几句就打了起来,我母亲也幸免于难,而这也为我父母爱情的开始做了铺垫。
大抵也是天意,据我父亲后后来回忆道,他对我母亲一见钟情,后来时常会在学校门口等我母亲放学就那样跟着送回家,也不说话。突然的某一天,我的母亲回头对他讲:我饿了。我父亲当装卸工虽然没赚到大钱,但是猪头肉夹饼的钱还是拿得出来,就这样,他们的爱情便开始了。不久之后便有了我,母亲不得已休学,两家人不得不认真考虑起来我该怎么处理,我父母该怎么处理。据我小姑回忆,当时我父亲将我母亲带回家时已经显怀,我外公外婆也一并追到了家里,其实当时两家人日子都拮据,对我的态度更多是——做掉!但我母亲不愿意,亲戚也纷纷劝说肯定能行,我爸也跪着说他一定可以养活我们母子俩,两家人在众人的劝说和我父母的乞求下也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了这桩婚事,但是因为两家都拿不出来什么钱,所以婚礼就延后了,直至我出生后的次年,才补上了那场对我父母来讲极具人生意义的仪式。我也有幸成为了极少数真正参加过父母婚礼的人。
零二年同年与我前后相近出生的还有我的三个发小,顺子、宝宝、狗剩。对于我这三个发小出生时的境况大都来自我奶奶的饭后讲述。顺子父亲在外跑大车,母亲在家做家务,家庭还算可以,但父亲也爱赌,家里总是没有余钱。狗剩是家里晚来得子,有个姐姐,父亲在BJ工地上打工,狗剩的父亲是个老实人,赚多少给家里打多少。宝宝就比较惨了,父母自他出生前就吸食违禁品,他出生后不久便都被抓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