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花园移植到缀霞宫的红梅都绽放了,宫里很多人都在传,之前以为许宝林很得宠,现在才知道是昙花一现,在宫里永远都是昭鸾淑妃最得宠,任何人都比不过。
君安若盯着红梅看了许久,尉迟容绮问:“想什么呢?”
“你这里的梅花这么好看,我想折两枝可不可以啊?”
“自然可以。”尉迟容绮打趣着君安若:“肯定不是给你宫里的,该不会是有人金屋藏娇,想把什么好东西都往那里拿吧?”
“你明知故问。”尉迟容绮当日随口一提自己的缀霞宫春夏美如画卷,只是秋冬略显单调,君璟灏就让人把梅花移植了过来,太后听说了又吩咐在红梅间种植了几棵白梅。
枫叶从小厨房拿来了新做的海棠糕,又给尉迟容绮使了个眼神,尉迟容绮挽着君安若道:“走吧,进去吃东西,我还新得了一些首饰,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那我要先进去挑首饰!”说完就往莲静殿里跑。
枫叶跟在尉迟容绮身后,低声说:“奴婢查清楚了,之前许宝林和您的太多相似之举并非偶然,而是她专门学的,确实是有人向她提供了您的消息。”
“能这么了解我的,除了从关雎院就伺候的,就只剩下陛下身边的人了。”既然都知道了许凌月是管清陶的人,但是管清陶哪里来的自己的生活习惯?
这缀霞宫的人都是从关雎院就开始跟着尉迟容绮的,若是她们也不可能,毕竟当年成亲的时候宫女太监都是太后和君安若亲自选的,平时经常会给太后汇报自己的饮食起居和身体情况,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君璟灏身边的人。但是若是想收拾君璟灏的人,难保这些人不会去给太后说。
枫叶就是太后赐给自己的第一个宫女,太后也经常从她那里得知自己的情况。
君安若看着尉迟容绮新得来的首饰,问:“容儿,这个桃枝步摇我喜欢,还有这个蓝色的琉璃珠钗,我打算给她带过去。”
“好,你喜欢什么就拿。”
君安若又看向尉迟容绮的赤金宝石孔雀,她每次都要盘玩上许久,“看来皇兄送你的这个礼物是真的送到你心坎上了。”
听君安若这么说,她突然想起来了许凌月那里的喜鹊和自己的孔雀不论是大小还是配色都如出一辙,而君璟灏送给她这个礼物的时候,只有枫叶和君璟灏身边的人知道。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梁存的名字。
上次君璟灏在缀霞宫用餐,也是梁存送来了许凌月做的糕点。而君璟灏离开后她也看了看糕点,是自己和君璟灏经常在一起吃的桂花枣泥糕。
梁存身为宫中的主管太监,自然是不好对付的。
“容儿,我什么时候才能在宫外开府啊?”君安若边吃边说。
“怎么了?”
“要是可以在宫外开府,我就能把菀儿接到身边,这样我就可以经常见到她了。”
“公主皇子是要成亲后才能开府的,”尉迟容绮把茶杯递给她:“你们小两口还是要小心点,这事只有我和陛下知道。”
每天这个时候梁存都会来送东西,尉迟容绮提前到院子等着,“娘娘怎么自己在外面呢?”
“枫叶和长公主在陪着桉桉玩,本宫出来散散心。”
“这样啊。”梁存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太监端来两个手炉。“这是陛下专门找人按照娘娘的手型打造的手炉,娘娘拿着刚刚好。”
尉迟容绮拽过梁存,低声道:“梁公公,陛下之前和本宫说想吃青梅糕,但是公公你也知道这大冬天的,本宫弄来青梅也不容易,本宫也不能总是麻烦太后她老人家,所以公公能不能帮本宫寻来一些?”
“陛下何时说的?怎么奴才都不知道啊?”
她随手取下头上一支不值钱的发簪给了梁存,又压低了声音:“自然是晚上告诉本宫的。”
“自然是可以,为娘娘干活是奴婢的福气。”
福气?你也是有福气,成了本宫亲手收拾的第一个人。
君安若见尉迟容绮回来,问:“皇兄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呀?”
“手炉,送来了两个,你若是喜欢另一个就给你。”
“哎呀呀,既然淑妃娘娘这样子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君安若离开后没多久,君璟灏就来陪尉迟容绮和君岁桉。
尉迟容绮躺在君璟灏的怀里道:“陛下,您前几日给我说想吃口味香甜的东西,臣妾专门学了做豆沙甜粥,明天早上臣妾做好了给您送去?”
“好啊。”君璟灏吻了吻尉迟容绮的额头,“明早容儿不用起那么早,天冷,你多睡会儿。晌午朕再承明宫等你。”
“嗯。”
中午,尉迟容绮随意打扮了一番,枫叶问:“娘娘去承明宫,不如把这朵琉璃牡丹戴上吧?”
“不用,这段时间下雪天寒,本宫常穿袄裙,发髻已经打扮得很好了,这朵牡丹戴上就显得有些庸俗了。”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对簪上坠下的流苏和缠花,满意地笑了笑。
梁存在门外候着,见了尉迟容绮竟有些慌张,尉迟容绮问:“为何公公不在里面伺候着?”
“给昭鸾淑妃娘娘请安,娘娘,现在许主子在里面呢。”
尉迟容绮瞥了梁存一眼,不屑地笑了笑,“许宝林在能怎么样?还能拦住本宫了?”说罢便推开门进去。
“给娘娘请安。”
见许凌月给自己请安,尉迟容绮理都没理,直接走向君璟灏,给君璟灏行了礼便从餐盒里拿出冒着热气的豆沙甜粥放在案上,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青梅糕,笑着道:“这大冬天的,许妹妹真是有本事,竟然能找来青梅做糕点,本宫就不如妹妹能干了,只能用最家常的赤小豆来做甜粥。”她又走到君璟灏身边,按摩着君璟灏的肩膀,道:“但是臣妾记得陛下不喜欢酸口的,妹妹进宫也有些时间了,怎么脸这都不知道啊?”
许凌月这才知道为什么糕点端上来那么久为什么君璟灏都不碰一下。“臣妾有罪,臣妾不如娘娘知圣心。”
果然是梁存干的,自己给梁存了一件不值钱的首饰,梁存自然给管清陶和许凌月说,这样就会有更值钱的报酬。
君璟灏道:“拿着你的东西回去吧,这几日就不要在御前晃悠。”
尉迟容绮心想:梁存,你自己跟着君璟灏那么多年都不想想,君璟灏一向不喜欢酸的东西,怎么忘了呢?
君璟灏把尉迟容绮拽进怀里,问:“看来容儿是吃醋了?”
“哪有?臣妾都进宫多久了,自然知道陛下不是臣妾一人的夫君。”尉迟容绮从君璟灏身边站起来,收拾着凌乱的书案,“梁存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帮您收拾一下。”
“他哪里有容儿好啊?外面地滑,朕本来打算去找你,你就不用出来了,冻坏了怎么好?”
“容儿不冷。”
君璟灏握住她的手,问:“手这么凉,不冷吗?朕给你的手炉你怎么不拿着?这纤纤玉手别冻着了。”
“这不是出来太急了嘛,你就好好批折子,臣妾给您揉揉肩膀。”
梁存有些心虚地端来刚泡的茶,尉迟容绮走过去道:“本宫在这里伺候就行。”说完便端起茶杯,梁存刚递给她的时候她突然一松手,一杯热茶直接浇到了尉迟容绮的手上,她叫了一声,君璟灏听见尉迟容绮的叫喊声放下手里的笔,抬头便看见了尉迟容绮被热茶烫红的手。“梁存你干什么吃的?”
“陛下赎罪,奴婢该死!”
君璟灏赶紧把尉迟容绮的手拽过来轻轻吹了吹,心疼地看着手背上的一大片红色痕迹,“很疼吧?”
“臣妾无碍,梁存公公伺候陛下久了,这次肯定是不小心的,都是小事,容儿回去涂抹一些药膏就好了,还请陛下不要重罚。”
“这还是小事吗?你平时碰一下磕一下朕都要心疼许久,更何况现在?”他让枫叶去太医院拿烫伤的药,又看向梁存:“你平日办事妥帖从未出错,今日倒惹出了这么大的是事,既然淑妃亲自求情了,朕就听淑妃的,罚俸半年,自己去慎刑司领十五板。”
尉迟容绮看着梁存离开的身影,心想:还没完呢,梁存,本宫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
“容儿,跟着枫叶回去上药,朕批完奏折就去看你。”
许凌月刚到了永安宫就向管清陶诉苦:“娘娘,梁存给臣妾说陛下想吃青梅糕,臣妾专门弄来了青梅为陛下做糕点,谁知陛下连吃都不吃。”
“陛下不爱吃酸的你不知道吗?”管清陶也察觉到了不对,梁存怎么会给她说君璟灏想吃青梅糕呢?“你确定是梁存给你说的吗?他从哪出来给你说的?”
许凌月回忆起昨天梁存说:“陛下夜里给昭鸾淑妃说想吃青梅糕,现在天寒地冻青梅不好弄来,小主正好可以做一些青梅糕给陛下,让陛下知道您是多么贴心。”
“是从缀霞宫出来!娘娘,莫不是梁存被尉迟容绮收买了?”
“不会吧?”管清陶自从当年嫁给了君璟灏之后就第一时间收买了梁存,但是自己却长久无宠,难道是梁存感觉自己的后位迟早会被尉迟容绮取代,这才去讨好尉迟容绮?“真是个墙头草!”
“娘娘,咱们俩这次因为那个梁存吃了这么大的亏,咱们可不能放过他呀!”
“自然。”
太后和君安若听说了尉迟容绮被烫伤的事情后也赶到了缀霞宫,见枫叶正在给尉迟容绮上药,太后心疼地问:“好点了吗?”
“嗯,太后放心,茶水并不是很烫,容儿的手没事。”
“那梁存平日里看着不是那种马虎的人,今日是怎么回事?”太后又让逐月把自己的清凉膏拿来,“这是哀家专门给你拿的药,你涂了后几天就好了。”
“谢太后关心。”
君安若小心翼翼地拿起尉迟容绮的手,“听说容儿还替梁存求情了?容儿你太善良了。”
“他毕竟伺候陛下久了。”
太后道:“哎,容儿平时就是最爱美的,这手上可千万不能落下疤痕啊,太医来看了吗?”
“叶太医来看过了,说容儿手上的伤不重,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枫叶,照顾好你家娘娘。”
“太后放心,奴婢会伺候好娘娘的。”
尉迟容绮道:“太后放心吧。”
寒暄了一阵后君安若便和太后回去了。
这次许凌月吃了个哑巴亏,只怕是会以为是梁存奉了自己的命令来整治捉弄许凌月,以后肯定会伺机报复。“枫叶,以后本宫的吃食一切都要你亲自检查一遍,无碍后本宫才放心吃,不管是谁送来的吃的都要查,天冷了,去取一件狐皮大氅给叶太医,就当是他照顾本宫身子这么久本宫给他的谢礼。”
“是。”
君璟灏批完奏折已经是夜里了,尉迟容绮还是备下了夜宵等他来。“容儿,手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无碍。”尉迟容绮的手上裹了几层纱布,君璟灏见到伤口处理好了才放心。“陛下,今日许妹妹为什么会送您不喜欢的吃的过去啊?”
“不知道?期初朕只是看她的容貌和神情举止和你有几分相似才留她在宫里,谁知道竟是个愚蠢的,连容儿的一半才智都没有。”
“容儿能有什么才智啊?也就是和陛下在一起久了摸清楚了陛下的口味。妹妹们还小,陛下就不要和妹妹们计较了,好不好?”
君璟灏点点头,喝了一口尉迟容绮亲手泡的茶,只觉得又一丝甘甜,不像是平时喝的茶。“容儿,这是什么茶啊?”
“这是臣妾的小弟尉迟玔从西域带回来的干花,今天才送来,据说喝了这个花泡的水可以安枕,容儿觉得味道不错这才给陛下喝的。”
“朕想起来了,你那个弟弟今年也长大些了吧?记得当年陪你回去的时候,见他只觉得长得秀气,像个小丫头,缠着朕指导他功夫。他还说以后要做大将军呢。”
“小弟年幼,童言无忌,陛下怎么还记下了?”
君璟灏笑了笑,道:“朕自然记得,如今朝中朕需要信得过的左膀右臂,当年朕便已经看重尉迟玔了,来日他若是可以入朝为官,朕自然要予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