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艺至上时代”中的两晋文艺及其精神象征

经宣帝(司马懿)、景帝(司马师)、文帝(司马昭)父子两代在政治、经济、军事上“接力棒”式的积蓄、韬晦、谋划,司马炎于公元265年(泰始元年)代魏建晋(史称西晋),定都洛阳,是为晋武帝,开始了司马氏家族一百五十多年的统治。公元263年,蜀汉政权(魏元帝曹奂咸熙元年)为魏所灭。西晋建国后,休养生息,国力增强,公元280年(武帝太康元年)迫使吴国暴君孙皓投降,吴国灭亡。历经近百年的动荡、分裂后,西晋实现了全国的统一。

西晋初期,司马氏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百姓生活安定,社会思想开明,出现“太康之治”(280~289)。西晋中期,武帝骄纵、奢靡、昏聩,奢侈躁竞之风自上而下蔓延至社会各阶层,形成“贪鄙、淫僻之风”[1]。武帝选择九岁的“白痴皇帝”司马衷(武帝第二子)为皇位继承人。[2]西晋后来的乱亡表明,这是西晋政权的重要转折,选人不当让西晋走向乱亡。历代史学家对此多有评论,初唐“史臣”云:“古者败国亡身,分镳共轸,不有乱常,则多庸暗。”[3]后期昏庸的武帝选了一位“庸暗”的接班人,西晋乱亡悲剧已然注定。《晋书·惠帝纪》中“矫诏”一词出现频率之高在我国史书中应属罕见。“矫”是假托的意思,“诏”是皇帝颁布的命令,“矫诏”就是假托皇帝颁布命令。《晋书·惠帝纪》频繁出现“矫诏”一词,这表明惠帝不过是个傀儡皇帝,他先后被杨皇后之父杨骏、皇后贾南风操控,西晋政权落入外戚之手。西晋分封的诸王对皇权落入外戚之手十分愤慨,此起彼伏地与外戚势力展开权力争夺战。可见,晋惠帝的无能不仅造成外戚干政,而且引发了诸王与外戚、诸王与诸王之间的争斗,最终爆发“八王之乱”。外戚干政、诸王之乱让西晋政治始终充满阴谋、诈伪,异常黑暗、惨烈。西晋后期的怀帝、愍帝朝,政治日益腐败,社会风气愈加奢靡,崛起于西北的少数民族政权侵袭不断,西晋政权陷入“永嘉之乱”,民族矛盾加剧,最终在内忧外患中覆亡。

公元317年,晋元帝司马睿在建康(今江苏省南京市)重建晋政权,是为东晋。东晋依凭长江天险与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对峙。“王与马,共天下”,[4]东晋政权“为北来士族与江东士族协力所建”。[5]东晋形成士族与皇族共治的门阀政治格局。虽有士族的争权,但相互共存才是大局,因此,政局不像西晋那样动荡,权力争夺不似西晋那般惨烈,怀有政治野心的士族即使发动叛乱,也不会动摇东晋政权的根基。就这样,东晋政权偏安江左一百余年。东晋后期,以孙恩、卢循为首的“五斗米道”发动叛乱,沉重打击了东晋政权。加之东晋士族力量的内耗、自身的蜕化没落,东晋政权逐渐走向衰弱。公元420年,行伍出身的“次等士族(刘裕)”最终取代了“中州一流文化士族所独占的皇权”,[6]刘宋政权建立,东晋灭亡。

两晋结束了自汉末以来的半个多世纪的动荡、分裂局面,儒家思想式微,玄、佛等思想兴起,是“人的自觉”“文的自觉”的重要时期,是我国“文艺至上时代”中的重要时期,在文学、书法、绘画、音乐等文艺领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创造了独具晋人风采、气质的文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