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脏。
这是维克多将巨蟒与蛆妹子弄成肉块后的结论,毫无疑问安洁莉娜被耍了,墨瓦克密会不过是想让她成为地下黑泥怪人的一员。
安洁莉娜抹着眼泪,有些难以接受这一现实,独自躲在墙角生着闷气。
毒素被转移完毕的巴纳德,虚弱走至维克多身旁。
他看着墙角闷闷不乐,踢踹双生蛆蛇肉块的安洁莉娜,语气带有些不忍:
“我们……该死的,我没法对一起战斗过的朋友下手。”
“别想太多,她现在是我的学徒,你敢动手,我就把你两只手剁下来。”
威胁与调侃的口吻,让暗恋骑士松了口气。
他看着满是血沫残渣的洞穴,两具被木桩刺穿身体的巨型怪物,心中越发感到忌惮。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的自己,身体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疼痛、肿胀、酸麻……无数种感觉叠加在体内。
而更可怕的,是侵入意识的污染源,他在挥砍黑泥怪人时,甚至感觉对方才是巴纳德·迪伦。
能支撑到结束,完全是靠着音乐残留下的情绪,让他能回想起那位女士的面容。
“通知特别行动局吧,他们是专业的。”
维克多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不,这里的事情,最好不要被任何人知晓……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安洁莉娜。”
“为什么?”
维克多取出一本古旧的笔记,这是从蛆虫体内翻找出的东西。
“安洁莉娜,过来,你要找的答案,可能在这笔记里。”
“哦,嗯。”
抹着鼻涕,安洁莉娜抽泣着走至维克多面前,接过表面残留些许粘液的笔记本。
暗恋骑士费力按压煤油火机的磨砂滚轮,他现在的状况就像维克多说的笑话,与莫迪夫人共处一周的雏鸟。
昏暗不明的火光,照亮了笔记本,安洁莉娜低声念着纸张上略显稚嫩的文字。
“什么时候能看看太阳呢?这房间太小了,还没有布丁的家大。”
事先已将笔记看完的维克多,解释了一番。
“一份日记,应该是那位劝我们治病的护士所写。”
安洁莉娜继续念:
“多宾不喜欢这儿,隔壁的叔叔每天都在说些古怪的话,说他得了没办法治疗的病,但我们不是在慈悲女士的医院吗,肯定能治好的。”
一个小女孩在隔离病房的自述,这便是日记本的前半段,从内容来看,除稚嫩口吻述说的现状有些可悲外,并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低声默念的安洁莉娜,情绪明显有了变化,她仔细看着日记本上的一个词:“蛇,多宾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蛇。”
“多宾好高兴,每天睡觉的时候就能用蛇的身体走啊走啊,在水里看游泳的鱼,去森林里看松鼠和小鸟……但为什么,我总感觉很饿呢?”
“肯定不是蛇饿,它白天会吃东西的,护工们每天只给多宾一点面包和奶酪,这怎么能吃饱呢?多宾要让蛇来帮我。”
“好饱,独子撑得圆圆的躺在床上,谢谢你,蛇先生。”
这毫无前后依据的话,让安洁莉娜感觉有些迷糊,她接着往下读:
“我又去下水道了,那里总会躲着一些没人理的坏叔叔,之前妈妈说不要靠近他们,会得病的。”
“我又解决了一个坏叔叔,真好……但怎么让蛇来帮我打开病房呢,我好想出去走走。”
“她在……吃人?”安洁莉娜压下心中的惊悚,她很难接受一个孩子将如此可怕的事情轻松写在在日记中。
“继续。”
“克雷拉医生真好,每天都给我送糖果吃,他好像知道我有一个蛇朋友,也希望和蛇先生见一面。
我告诉他,我不知道蛇先生在哪,克雷拉医生只是笑着说,总会找到的。”
“蛇先生找到我在的医院了,天哪,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它连老鼠都吃不下去,现在怎么……”
日记戛然而止,显然这位能与蛇共鸣的多宾,已经变成蛇先生的一部分。
巴纳德揪着头发,认为这简直匪夷所思,所以这只蛇蛆共生的怪物,是一只人造培育的实验品?
“难以理解,我无法想象谁会如此恶毒……况且即便多宾被蛇吃了,为什么会变成一只蛆?”
“布雷拉丰饶陨石坑的残留物……。”
维克多揉搓太阳穴,他真没预料到一颗陨石术的影响如此深远。
高阶魔鬼的猜测是,有人窃取了慈悲女士的部分权柄。
将一名拥有自然感应能力的女孩扔进隔离病房,以绝望与疾病催生出邪恶。
随后又以血肉改造技术将蛇与蛆融为一体,将多宾的意识束缚在丰饶之母蛆宝宝的身体中。
扭曲她的认知能力,以为还在做医生护士的过家家游戏。
将日记本合拢的安洁莉娜,停下对自我命运的悲伤,她坚定看着维克多:
“老师,如果有一天,我变成多宾一样的怪物,请你亲手杀了我。”
摸着小学徒满是污垢的金色短发,维克多笑呵呵的安慰,这可是以后的论文制造机,得珍惜一点。
“呵呵,看来学徒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知道早些准备了。”
以为维克多指脚下的蛆虫,安洁莉娜握着小拳头解释:
“我不是说这样的怪物……”
“好了,先考虑五百年能写多少篇论文吧,我可不在乎你的心理状况,但论文一定是要写的。”
维克多走至双生蛆蛇的肉块边缘,抽出一根还算趁手的木桩。
如果再遇到喷口水、毒雾和类似玩意的家伙,就一桩扎进心脏,然后就等着看爆米花吧。
一缕火苗渐渐飘落,象征一切生命之敌的烈焰将席卷整个山洞,不管隐藏在日记背后的罪孽与苦难与多少。
此刻的话,就暂时让这场医生与病人的闹剧结束吧,经由象征生命的橡树之手,让治愈与疾病恢复最初的平衡。
一者的畸变,只会让另一者化为更扭曲的存在,这便是规则。
规则……
维克多的松果体无意识颤动片刻,他第一次在物质世界展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拉住因虚弱昏昏欲睡的暗恋骑士,如死狗抗在肩头,对还在回望多宾尸体的安洁莉娜说。
“走吧,你需要适应一段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