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酒店的夜晚并不宁静。
宁远从混沌中惊醒,耳边是沙漠风拍打窗户的声响。他浑身冷汗,胸口如压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梦中画面仍历历在目——叶凌空与那些银面具人的秘密会面,她手腕上变红的星月纹身...
房间很暗,只有浴室门缝透出的一线灯光。林雨晴应该在里面洗漱。宁远艰难地撑起身子,摸到床头的药瓶,倒出两粒吞下。药片刮过喉咙,像吞下沙粒。
浴室门开了,林雨晴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看到宁远醒了,她立刻快步过来:“又做噩梦了?“
“不全是梦。“宁远声音嘶哑,“是预见...关于叶凌空。“
林雨晴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她坐到床边,毛巾还搭在脖子上,发梢的水珠滴在宁远手背上,冰凉。“她做了什么?“
宁远将梦中所见告诉她。随着叙述,林雨晴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毛巾。
“这太危险了,如果她真是内鬼...“林雨晴的话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
两人警觉地对视一眼。林雨晴示意宁远别动,自己悄悄走到门前,透过猫眼查看。
“是秦月。“她松了口气,打开门锁。
秦月匆匆进来,脸色异常苍白:“'星辰之眼'找到我们了。王铁在监控里看到三辆可疑车辆正在接近酒店。“
“其他人呢?“宁远强撑着站起来,双腿却一软,差点跪倒。林雨晴赶紧扶住他。
“苏老在销毁敏感资料,叶凌空说她有办法引开他们...“秦月突然停顿,狐疑地看着宁远,“等等,你怎么知道要怀疑叶凌空?“
宁远没有回答,因为他的“黄金瞳“突然自动激活了!眼前的画面分裂成两重——现实的酒店房间和预见中的未来场景:黑衣人破门而入,枪口喷出火光...
“快走!“他猛地推开林雨晴,“三十秒后他们到门口!“
三人迅速行动。宁远抓起玉佩和手机,林雨晴拎起应急包,秦月则从腰间抽出一把精巧的手枪。他们刚冲出房门,就听到电梯到达的“叮“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消防通道!“秦月低声指挥。
但宁远的预见能力再次闪现——消防通道里也有黑衣人埋伏。“不行,那边有人!“他急促地说,“房间,回房间!“
他们刚退回房内锁好门,外面就传来粗暴的敲门声:“开门!'星辰之眼'执法!“
“窗户...“宁远看向落地窗。他们住在八楼,跳窗等于自杀。
秦月却已经行动起来。她迅速拆下床单,拧成绳索系在床脚:“不是用来下降,是误导!“她将绳索抛出窗外,然后转向浴室,“这里有通风管道!“
宁远的“黄金瞳“再次预见——通风管道确实可行,但狭窄的空间会让他本就困难的呼吸雪上加霜。然而眼下别无选择。
三人刚爬进通风管道,房门就被暴力撞开。沉重的脚步声和物品翻倒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声愤怒的咒骂:“床单是幌子!搜!“
通风管道内闷热狭窄,宁远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爬行都让胸口如遭锤击,眼前金星乱冒。林雨晴在前方引路,不时回头担忧地看他一眼。秦月殿后,手枪随时准备射击。
管道拐角处,林雨晴突然停下:“前面有分叉,左还是右?“
宁远集中精神,让“黄金瞳“短暂地预见两条路径。左边通向厨房,有逃生通道;右边是死胡同,有黑衣人把守。“左边...“他喘息着说。
爬行仿佛永无止境。宁远的意识开始模糊,只有胸前的玉佩传来一丝清凉,勉强维持着他的清醒。终于,林雨晴推开一个通风口盖子,下面是酒店厨房,幸运的是空无一人。
三人迅速爬出,宁远几乎是从通风口跌出来的。林雨晴和秦月架着他,从厨房后门溜出,沿着员工通道下到地下停车场。
“苏老和王铁应该已经按应急计划去备用集合点了。“秦月查看手机,“叶凌空...“
“别信她。“宁远咬牙道,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她背叛了我们。“
话音刚落,停车场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数个红点从四面八方亮起——激光瞄准器的光点。
“趴下!“秦月大喊,同时开枪还击。
林雨晴拉着宁远躲到一辆SUV后面。子弹打在金属车身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宁远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行激活“黄金瞳“。
世界在他眼中变慢。他清晰地“看“到每个枪手的位置、子弹的轨迹、甚至接下来几秒会发生的事——右前方那个枪手会先换弹匣,那是突围的机会!
“秦月!“他喊道,“三秒后右前方缺口,掩护我们!“
秦月没有质疑,精准地数了三下后,一阵密集射击压制了右翼。宁远和林雨晴趁机冲向最近的一辆轿车。林雨晴利落地打碎车窗,解锁车门,两人滚进车内。
“你会偷车?“宁远惊讶地问,同时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
林雨晴已经扯开方向盘下方的面板,熟练地接线打火:“记者什么都要学一点。“
引擎轰鸣起来。秦月也抓住时机跳进副驾驶。轮胎尖叫着摩擦地面,轿车猛地冲出停车位,撞开拦路的黑衣人,冲上出口斜坡。
“苏老他们去了哪个集合点?“林雨晴紧握方向盘问道。
“莫高窟北区废弃仓库。“秦月回答,同时警惕地观察后视镜,“甩掉追兵了吗?“
宁远的“黄金瞳“给出了否定答案:“两辆车跟着,第三辆正在抄近路...前面十字路口右转!“
林雨晴猛打方向盘,车子几乎侧翻。宁远被甩到车门上,胸口一阵剧痛,咳出一口血来。
“宁远!“林雨晴惊叫。
“继续...开车...“他咬牙道,“下个路口左转,然后急刹...“
凭借着宁远的预见能力,他们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埋伏。但当车子驶入一条狭窄胡同时,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前方被一辆横停的越野车完全堵死!
“完了,死路...“秦月握紧手枪。
宁远却突然睁大眼睛——他认出了那辆越野车。“等等...是叶凌空的车!“
果然,叶凌空从车上跳下来,红色冲锋衣在车灯下格外醒目。她向追兵的车举起某种装置,按下按钮。一阵刺眼的强光爆发,接着是追兵痛苦的嚎叫。
“快上车!“叶凌空向他们喊道。
三人犹豫了一秒,但追兵的引擎声已经逼近。别无选择,他们迅速换乘叶凌空的越野车。
“抓稳了!“叶凌空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出胡同。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林雨晴质问道,同时紧紧抱住因痛苦而蜷缩的宁远,“宁远看到你昨晚和银面具人见面!“
叶凌空没有立即回答。她专注地驾驶,几个急转弯甩掉最后的追兵,才开口:“因为我和他们做了个交易——用假情报换你们的命。“
“凭什么相信你?“秦月冷冷地问,枪口若有若无地指向叶凌空。
叶凌空突然拉起左袖——那个星月纹身在夜色中泛着微弱的蓝光。“这个标记不仅是身份证明,也是契约。我背叛组织时,它应该变成灰色,代表被放逐。但我找到了方法保持它的活性...“她顿了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混入他们的集会,获取情报。“
宁远的“黄金瞳“勉强运转,试图辨别真伪。叶凌空周围的能量场确实复杂,既有敌意也有善意,但更多的是某种决绝。
“那你得到了什么情报?“他喘息着问。
“两件事。“叶凌空的声音低沉下来,“第一,'大星师'已经动身来敦煌。第二...“她通过后视镜看向宁远,“他们知道你的玉佩里藏着什么——通灵玉的核心碎片。“
仿佛回应她的话,宁远胸前的玉佩突然变得灼热!他痛苦地扯开衣领,只见玉佩在月光照射下,竟然开始龟裂,露出内部一丝金光。
“天啊...“林雨晴惊呼。
叶凌空迅速将车停在路边:“我们必须看看里面有什么!“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宁远颤抖着取下玉佩。它在他掌心继续裂开,最终分成两半,露出中间一块小小的金色晶体——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惊人的能量波动。
“通灵玉的核心...“叶凌空敬畏地低语,“传说中控制所有碎片的钥匙。“
宁远的“黄金瞳“与晶体产生强烈共鸣,金光如液体般在两者间流动。突然,晶体表面浮现出微小的符文,直接投射到宁远的视网膜上!
“啊!“他惨叫一声,双手抱头。那些符文不是普通的文字,而是高度压缩的信息流,直接冲击他的大脑。他看到了完整的“瞳丹“配方、通灵玉的制作方法、“星辰之眼“的历史...信息量之大几乎要撑爆他的头颅。
“宁远!“林雨晴惊恐地抱住他,但宁远已经陷入痉挛,七窍都渗出鲜血。
叶凌空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银色药丸:“快给他服下!这是'星辰之眼'的抑制剂,能暂时阻断能力!“
林雨晴犹豫了一瞬,但在宁远越来越剧烈的抽搐面前,她别无选择。她将药丸塞进宁远口中,强迫他吞下。
几分钟后,宁远的痉挛渐渐停止,但陷入了深度昏迷。符文的光芒从他眼中褪去,只剩下微弱的金色余晖。
“他会没事的。“叶凌空轻声说,“那些信息...是给他的传承。他的身体需要时间消化。“
林雨晴擦去宁远脸上的血迹,眼泪落在他的脸颊上:“我们现在去哪?“
“安全屋。“叶凌空重新发动车子,“然后等苏教授他们汇合。我有种预感,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车子驶入敦煌郊外的一个偏僻院落。叶凌空帮着林雨晴和秦月将宁远抬进屋内——一个简陋但干净的房间,墙上挂满了敦煌周边的地图和星图。
林雨晴寸步不离地守在宁远床边,用湿毛巾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和冷汗。秦月和叶凌空在外间低声交谈,偶尔传来争执的声音。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宁远惨白的脸上。林雨晴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从玉佩中取出的金色晶体,它现在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微温,像有生命般轻微脉动。
“你会好起来的...“她轻声对昏迷的宁远说,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头发,“你必须好起来...因为我还没告诉你...“她的声音哽咽了,“我有多爱你这个傻子...“
一滴泪落在宁远唇上。奇迹般地,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仿佛在梦中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与此同时,在敦煌某处豪华酒店顶层套房内,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灯火。他身着银色长袍,脸上戴着镶嵌宝石的星形面具。
“大人,目标逃走了。“一个银面具人跪地报告。
“无妨。“被称为“大星师“的人声音低沉,带着奇异的共鸣,“核心碎片已经激活,他逃不出命运的网。很快,最后的'真瞳师'将归位...无论他愿不愿意。“
他转过身,面具下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