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的血袋正在膨胀。
齐岳盯着冷藏室里那十二袋暗红色液体，它们像活物般在有节奏地搏动。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永夜商场发来的新消息：【哺乳准备须知：请将4000cc新鲜血液分装成商超专用包装】。最下方的发件人栏在不断扭曲，最后定格成【林檬（永夜商场母乳部）】。
他抓起最近的血袋，突然发现标签背面印着微型人脸——是上周失踪的快递站老王。血袋在他手中突然爆裂，浓稠的血液在空中凝成箭头，指向书房里那台三年没用的打印机。
“滋滋“的机械启动声中，打印机吐出张浸满油墨的A4纸：
【哺乳期员工守则（临时）】
1.每日上岗前注射造血兴奋剂（见冰箱下层）
2.哺乳期间必须佩戴吸奶器造型的录音设备
3.如发现血液变成母乳，立即前往冷藏库更换
4.记住你不是林檬（本条被反复涂抹）
冰箱下层抽屉自动弹开，里面整齐排列着三十支闪着荧光的针剂。当齐岳拿起一支时，针管里的液体突然浮现出杜鹏扭曲的脸：“这次营业时间12小时...你撑不过哺乳期的...“
针尖自动刺入他的颈动脉。齐岳的视野瞬间变成血红色，看到自己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哺乳动物乳腺结构。手背的条形码进化成液晶屏：【血乳转化率：0.3%】【下次挤奶时间：00:15:00】。
▂▂▂▂▂▂▂▂▂▂▂▂
9.哺乳员工有权进入任何区域
10.听到吸吮声请检查衣物是否渗乳
11.供货商永远穿着白色防护服
12.如果遇到自称林檬者...（被血污遮盖）
▂▂▂▂▂▂▂▂▂▂▂▂
齐岳刚踏入商场，自动门突然变成牙齿般的闸门咬住他的影子。整个空间弥漫着浓郁的腥甜味，原本的服装区变成了“母乳喂养示范区“，塑料模特们胸口嵌着吸奶器，展示柜里陈列着各种乳房造型的容器。
“您终于来了。“穿白色防护服的供货商推着冷藏车走来，防护镜后面根本没有脸，只有一团蠕动的血管，“今天的特供商品需要您亲自验货。“
冷藏车里整齐码放着五十个玻璃奶瓶，每个瓶子里都泡着缩小的人体器官。供货商拿起标着“齐岳“的奶瓶轻轻摇晃，里面的迷你心脏突然开始剧烈抽搐。
“这是用您上次留下的表皮细胞培育的。“供货商的声音从齐岳胃里传来，“哺乳期员工需要随时补充...“他突然撕开防护服，露出由上百个奶嘴拼接成的躯体，“...优质蛋白质。“
齐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手背屏幕显示【血乳转化率骤升至7%】。他踉跄着冲向洗手间，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胸前渗出淡粉色液体。水龙头流出的不是水，而是温热的母乳，水池很快被填满，浮出个由奶泡组成的婴儿脸。
“爸爸。“奶婴的嘴巴开合间露出牙龈里的微型条形码，“供货商在B2等你...“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商场。齐岳冲出洗手间时，看见所有监控摄像头都转向自己，镜头里伸出婴儿手臂粗细的红色光缆。供货商的冷藏车自动跟随着他，车轮是用婴儿牙床打磨而成的。
电梯按钮变成了哺乳用的硅胶。当齐岳按下B2层时，轿厢顶部渗出带着抗生素味道的乳液。电梯在下降过程中突然停住，门开处是条由胎盘铺就的走廊，两侧墙壁镶嵌着无数个正在哺乳的浮雕——每个母亲浮雕的乳房都是实时监控屏幕，显示着商场各处的恐怖场景。
走廊尽头的冷藏库门前，站着个穿蓝色制服的佝偻身影。当那人转过身，齐岳的血液几乎凝固——是已经死去三年的快递站老王，他的眼眶里塞着两个奶瓶，瓶身上的刻度显示【理智值：33%】。
“新员工培训...“老王的声音带着冰箱压缩机的震动，“第一步要认识供货渠道...“他撕开工作服，露出胸腔里运转的冷藏系统，那些架子上挂着的全是人皮制成的血袋。
冷藏库门突然变成肉质瓣膜张开。里面是足球场大小的空间，中央矗立着二十米高的巨型挤奶装置，数百条透明管道连接着天花板上倒吊的人类——他们被开胸植入特制乳腺，连接着管道，不断滴落不同颜色的液体。
“A区供应血液，B区供应母乳，C区供应记忆溶液。“供货商不知何时出现在齐岳身后，防护服上浮现出商场立体地图，“您负责的D区正在建设中...“
地图上D区的位置突然渗出鲜血，浮现出齐岳家的平面图。齐岳的耳膜突然刺痛，听到林檬的尖叫声从自己骨髓里传来：“别看管道尽头！“
已经晚了。齐岳看到最粗的那条金色管道连接着个玻璃舱，里面泡着的赫然是完整无损的林檬身体——她的胸部被改造成工业级挤奶器，后脑插着数十根数据线，腹部透明观察窗里能看到正在消化的商场规则手册。
“哺乳示范时间。“供货商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林檬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金色管道开始喷涌带着电光的液体。那些液体在空中组成商场监控画面：三年前的林檬正在母婴室哺乳，而她喂养的黑色婴儿正在吃掉她的记忆。
齐岳的手背屏幕疯狂报警：【血乳转化率89%】【强制挤奶程序启动】。他的胸口裂开两道缝隙，伸出机械结构的吸奶器。供货商虔诚地跪下来，用防护服上的奶嘴接住滴落的血乳混合物。
“优质初乳。“供货商将混合物倒入扫描仪，屏幕显示：【DNA匹配度100%】【可制作新规则载体】。冷藏库地面突然裂开，升起个培养舱，里面漂浮着齐岳的克隆体——那个“齐岳“的皮肤上已经印满了商场规则条文。
老王突然用冷藏车撞击控制台。在系统短路的火花中，林檬的玻璃舱发出电子音：【记忆追溯模式启动】。所有管道突然调转方向，将液体灌入齐岳体内。
剧痛中齐岳看到走马灯般的记忆画面：
-林檬被商场选中不是意外，她祖母曾是首任哺乳员
-商场真正的营业时间是每年吞噬一个家族的女性
-齐岳手背的条形码是家族诅咒的标记
-供货商其实是历代死亡员工的融合体
“规则第十二条。“林檬的声音突然盖过所有杂音，“供货商没有固定形态！“她的身体突然炸开，无数规则手册书页如同刀片般射向供货商。那些纸页在接触防护服时自动燃烧，露出里面由无数婴儿头颅组成的本体。
齐岳趁机砸碎控制台主屏。在系统崩溃的警报声中，整个冷藏库开始坍塌。那些倒吊的哺乳者纷纷坠落，他们胸前的管道像触手般自动连接附近活物。老王被三条管道刺穿，瞬间变成干尸，但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容。
“去中央控制室...“林檬残留的头骨从废墟中滚出，“用我们的血乳混合物...“她的天灵盖弹开，露出里面微型泵装置。
齐岳疯狂地收集地上混合着自己血液与乳汁的液体。当液体倒容器时，整个商场的灯光突然变成脉动的暗红色。墙壁开始渗出浓稠的初乳，那些液体在地面汇聚成箭头，指向通风管道。
供货商的残骸在乳汁中重组，变成三米高的婴儿形态。它爬行的速度超出人类极限，齐岳刚钻进通风管，就感到脚踝被密密麻麻的奶嘴咬住。手背屏幕显示：【血乳转化率100%】【基因改造完成】。
通风管尽头是布满血管的控制室。操作台上方悬浮着商场核心——一颗由规则文书组成的心脏，每条血管都连接着不同年份的监控录像。齐岳看到1999年的画面里，年轻的杜鹏正在把某个黑色婴儿塞进孕妇腹部。
“最后一步。“林檬的头骨自动飞向控制台，“用哺乳员的权限...“她的下颌骨咬住某个红色拉杆，却突然发出警报：【需双人操作】。
婴儿形态的供货商已经挤进控制室。它的腹部裂开，露出里面被消化到一半的老王上半身。那个残躯突然伸出手，与齐岳一起拉下了操纵杆。
“不——“供货商发出千婴啼哭般的尖叫。商场心脏突然爆裂，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泛黄的哺乳记录表。所有监控屏幕同时播放同一画面：林檬将黑色婴儿反塞回杜鹏口中的瞬间。
齐岳在剧烈震荡中坠落。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采血室里，护士正在抽取4000cc血液。采血袋上的标签写着：【永夜商场专用保质期23年】。
手机震动起来，锁屏显示：
【本次营业结束】
【哺乳期延长至23天】
【您已获得：林檬的痛觉神经】
【特别提示：供货商喜欢O型血...】
窗外，穿着白色防护服的送货员正在签收血袋。当他抬头看向窗户时，防护镜反射出的却是齐岳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