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面试通过

严格地来说，平民私自学习天文历法，那是要杀头的。

只不过……这就要看官家执行得严不严了，你比如说宋太祖时期，受后周的影响，不少人都私自研究天文历法，结果就有人因此而被黥面发配到琼州的。

当然！

也有例外，像是二十年前，有一位来自民间的历法天才，卫朴，就曾因官方历法的不准，月食误差太大，而主动给当时还是司天监的太史局写信。

最后被当时任提举司天监的沈括给收编，而沈括之所以对修改历法如此执着。

显然，也是因为他有一次出使辽国，结果发现辽国的历法竟然比他们大宋的历法都要准。

而大宋向来视辽国为蛮夷，这简直是丢脸丢大发了。

这就迫使大宋不得不多次修改历法，而且改历的动机十分地强。

不过……

这其实也与天文观测的工具越来越精确有关。

这就按下不表了。

到了太史局后，韩公廉第一时间，便向安慧提起这事，“小娘子可知，私自学习天文历法，是重罪？更遑论你还出题传播，影响更大。我想，不用再过数日，御史台的那些人便会得知此事。”

安慧也是道：“我没学习啊。”

韩公廉：“你没学习，那你怎么懂那么多的？”

安慧便道：“我其实对天文历法并不是很懂。”

韩公廉：“……”

安慧：“真的！”

韩公廉问，“那你怎么知道地球围绕着太阳转，月亮围绕着地球转？”

安慧便道：“这不时不时就有月食、日食，我平常无聊，就稍稍想一下，就觉得是那样。我这……应该算不上是学习天文历法吧？不信你们可以去我家搜，一本有关天文历法的书，包括你们这里的各种仪象，我家里也没有。”

韩公廉也不清楚安慧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看她越说到后面便越是着急的样子，便道：“小娘子不必着急，此事，我已提前禀告给了官家，官家说，只是研究历法，不涉及动摇国本、散播对朝廷不利的言论，便不算是罪。”

安慧便道：“那还好，额……我的意思是，官家圣明。”

韩公廉又问道：“所以你真的一点都不懂？”

安慧：“额……确实不懂。”

韩公廉：“那……”

安慧：“我可以学，你们可以教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不约而同地、不着痕迹地，都似乎轻轻地点了点头。

韩公廉又再次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懂？”

安慧便道：“真不懂，不过，我是有一些见解，不知道对不对，因为根本无法验证。”

韩公廉道：“什么见解？”

安慧便开始给他们上课。

之前只说了一年、一月是怎么来的，现在可以说一天，还有四季的变化是怎么来的了。

安慧尽可能地去避开那些专业术语，比如说黄赤交角。

这要是说出来了，你还说你没学过历法，看过相关的书籍！？

那肯定就露馅了！

在安慧的一番里里外外的讲解推理后，很快，所有人便听得如痴如醉。

想法大胆就不说了。

关键是安慧脱下了帷帽，给他们讲解，试问，谁能顶得住一位美女给你上课。

最后，安慧的发言，还可圈可点。

以目前最为流行的浑天说来说，大多数人都觉得，地才是中心。

而安慧独辟蹊径，竟然说太阳才是中心，而且人还住在一个可能根本站不稳的球体之上。

虽说一些浑天说的人也认为，地面应该是一个球，可这并不符合人们的常识判断。

因此，更多支持浑天说的人认为，地面还是一个球，只不过有可能是一个半球。

总之……由于古籍表达得也不精确。也没个图留下来。

这后世之人在学习分析的时候，自然也会提出很多各自不同的见解。从而形成很多不同有关浑天说的说法。

韩公廉等人听完后，顿时也是醒悟。

虽说看似地面是个球，有点不合常理。

可偏偏就是这种不合常理，才是在解释天象时，可能最为合理的。

等安慧说完，所有人都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安慧看他们还在盯着自己看，便道：“我说完了，这就是我平日里无聊的时候所想出来的全部。”

众人这才纷纷恢复了一脸的正色。

韩公廉问众人道：“你们以为如何？”

何玮，在太史局里任灵台郎，率先发言，便道：“小娘子此番发言令人深省，而且想法奇特，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想得出来，我想，就算她不懂天文历法，也一样可以留下来！毕竟她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东西，这说不定会对我们很有用处。”

韩公廉又问副官孙有德，还有判局卫可，其实卫可这官，便相当于是官家派来监视他们的人。

不过对方毕竟也跟安慧没什么仇怨，自然，对此也不太会反对。

只是说道：“可小娘子是女人，这今后进出宫，会不会不太方便？”

韩公廉便道：“皇城之内，一样有女官进出，没什么不方便的。”

只不过那些女官，进出的可能不是这个门。

而是靠北边，又或者是靠东西两边的门。

韩公廉见只有卫可一个人提出质疑，随后也是问其余人道：“你们呢？”

其他人纷纷道：“我们没有意见。”

韩公廉便道：“那这事就这么定吧。说起来……相比起天文历法，小娘子的算术才是真正高超，这或许对我们太史局的作用更大。”

说完，只见韩公廉又问道：“所以……小娘子你希望自己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官职？”

安慧想了想，便道：“太史局顾问吧，不用经常当值，但是有事，可以备询的那种。”

韩公廉琢磨了一小会，便道：“这样也好！”

一番讨论下来，太阳已经西斜。

眼看时候不早了，韩公廉便说要送安慧出皇城去。

路上，则是顺便打探安慧想要一个几品官。

毕竟这涉及到今后的待遇问题。

等把安慧送到了外头，这才忽然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

他们好像都没问安慧叫什么。

趁着安慧还没有上马车，也是连忙补问，顺便再问问安慧家在那里。

等安慧把自己叫什么，还有家在哪里都说了出来后，所有人心中都仿佛是窒息了一般。

因为是前门下侍郎——安焘家。

那可是被章惇给弄出了京师的啊。

曾经的大宋副宰相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