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毒药

“田君,你没事吧?”张冲一把搀住田豫,却发现田豫并没有昏厥。

田豫摔了一身泥,狼狈站起自嘲道:“我无碍,踩了脚烂泥,他娘的。”

众人先是一凛,就看向那胡洛真,胡洛真亦是惊诧不已,这酒他也喝了,见田豫只是滑到,这才长舒一口气。

张冲扶起他,眼神一扫却见到焦骏伸到一半又缩回的手,适才自己离田豫最近,这才搀住他。可这焦骏离的数人之远,这双手却能及时送到,只能说明焦骏随时暗中注意着田豫安危,关切之意实在溢于言表。

他念及此处,心头一阵恶汗,心道这焦兄果真是有断袖之癖,不但对自己暗中打量,就连少年田豫也不放过。

不过……他逻辑一理,又觉不对。两人既是友人,当相识在先,而自己认识焦骏在后,按照自己前世的话来说,这焦骏岂不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张兄,你在想甚?”焦骏阴阴一句,嘴角一咧。

“啊?没,没甚。”张冲一凛,不敢再多言,“你看,这些鲜卑人好勇斗狠,竟然去追那匹天马了!”

他见到营中冲出不少鲜卑勇士,策马呼喝不已,朝着那天马追赶而去,悄无声息的转移了话题。

众人都是看个新奇,见这些鲜卑人就如打了鸡血般,不惧万马奔腾被踏作肉泥,却迎难而上。

“这是草原的野马群,来去无踪,逐水草而去,野性颇足,极难驯服。”若鹿在一旁为众人开解道,“为首那匹马儿,就是我们鲜卑人口中的神马,亦是天马。那匹天马乃是野马群之首,马匹神骏,来如天坠,去如疾风,是鲜卑人心目中最为神圣的马匹。若是谁能驯服这匹马儿,就会被视为艾瑞坦克,赢得鲜卑人的信服尊重。”

“艾瑞坦克?”

“马神的意思。”

“听刘兄说,张兄的驯马本领极佳,那日在渔阳城中制服惊马可谓声名一时。”焦骏嘿嘿一笑,“不若张兄此刻出马,将那天马降服,成为这鲜卑的艾瑞坦克,如此一来咱们的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了。”

张冲苦笑,“我倒想成为艾瑞坦克,可却不想被这坦克给碾了去。”

他虽知道降服天马是无上荣耀的事,但看着万马奔腾,所向披靡的势头,任何的驯马技巧都会被马蹄轰隆声淹没,任何敢于阻挡的人都会被化为齑粉肉泥。

众人都是一笑,焦骏却道:“只怕张兄谦让,却被旁人抢了去,在美人面前矮了一头啊。”

焦骏言外之意,无非是那胡洛真想趁英雄,若是被他抢了先,只怕会骑在张冲头上看笑话。

他是虽调笑,可言语间却是颇有揶揄之气,这让张冲大为困惑,心道自己又没招惹这焦骏,怎的三番五次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我想天马若是如此容易被驯服,那也就不叫天马了。”张冲玩味,对着若鹿道:“公主,您说是也不是?”

若鹿兀自点头,“确然不假,天马行踪不定,塞北又如此广阔,我自小到大亦不过见了三次。你们头次出塞便能遇到天马,实在是极好的祥瑞。”

果不出张冲所料,鲜卑人本性争强好斗,又因罕见的天马降临,他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出众本领,都是舍生忘死想去驯服一两匹马儿。

有些鲜卑人聪明些,只挑后面外围的野蛮驯服,偶有一两个得手的,已算是赢得阵阵喝彩。但还有些不知死活的,竟然妄图去擒获那匹天马,这些人轻则筋断骨折,重则摔落马下,淹没在万马奔腾之下,化成肉泥。

张冲看了许久,都未曾发现去驯马的鲜卑人中,有胡洛真的身影。

他大感疑惑,按理说胡洛真这般莽撞斗狠的人,怎么也该在若鹿面前表现一番,他倒还盼着胡洛真去擒那天马,最好被踩成肉酱,也省了自己一大麻烦。

可是诸多擒马的身影中,却并无一个是胡洛真,此人没去擒马,又去了何处?

“胡洛真呢?”他随口问了句。

众人恍然,都是四下望了望,四周除了看热闹的鲜卑人外,再无胡洛真身影。

“被踩成肉泥了?”侯风玩笑道。

田豫眉头紧锁,“我倒是觉得……他可能有……有问题!”

他话音未落,人已软了下去,瘫倒在地再不能起。

变生肘腋,焦骏立马搀住田豫,只见田豫此刻大汗淋漓,白如金纸,唇色发乌,显然是中了剧毒!

“田君!”

张冲托住田豫,只见田豫意识逐渐模糊,喃喃糊糊道:“要……小心!”

他说完这话,便两眼一闭,没了动静。焦骏厉声呼喊,却无济于事。

“狗贼!!”焦骏怒目圆睁,拔刀便要寻胡洛真去。

张冲当即摁住他,焦骏一甩胳膊,“做甚?!”

“莫冲动,救人要紧!”张冲夺下他的长刀,“不能一个没救下,再搭进去一个!”

只见张仲景已然接过田豫,对他开始诊断把脉,他撬开田豫口舌,半晌才道:“人还没死。”

焦骏扑来,“大夫,可有解毒之法?”

张仲景皱眉道:“人虽未死,气息却弱,我想若两日内没有解药,恐怕……”

“求张大夫搭救!”焦骏不顾昔日洒脱,竟然作势要给张仲景磕头。

“切莫如此,我尽力而为便是!”张仲景面有苦色,似乎这毒也不是那般容易解掉。

忽然一阵喧闹声传来,只见一队鲜卑兵马赶到,他们神色凝重,全副武装,来者不善!

为首一人,正是方才不见踪影的胡洛真!

“狗贼,竟敢对我兄长下毒!”胡洛真此刻目眦欲裂,泪水翻涌,似是含恨而来,他拔刀而出不由分说,当头便朝张冲砍下!

寒芒闪来,张冲恰好手中有把长刀,只听‘当!’一声巨响,火花四溅!

张冲架住当头一刀,翻腕一圈将胡洛真长刀压住,让胡洛真只得弃刀退后。

胡洛真失了长刀,立刻吩咐紧随的鲜卑武士上前,就要乱枪刺来!

“住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老迈沉声暴喝,惊退了上前的鲜卑武士。

张冲凝去,只见多日未曾逢面的柯最阙!

柯最阙此刻怒容满面,却兀自忍住不发。

“部老,为何如此?!”若鹿闪出,挡在张冲身前质问。

“莫古德中了毒。”柯最阙长叹一声,恨意涌上,“是和公主祖父一样的毒!”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