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刘荆州,我是来谈判的

入城后,在刘表府上的晚宴没什么可说的。

都是那一套流程,致辞、交谈、互相敬酒。

一阵觥筹交错,也就到了深夜。

刘备作为今日最大的主角,被大家灌得不轻。

已经软成烂泥,回不了府,便直接在刘表的大堂上和衣而卧。

这在当时本来就是常事,更何况今日盛宴,大家也都想着跟当红之人攀上关系。

也都醉得不轻,不少人留在席上,原地睡了过去。

只有王垕、徐庶、张飞、赵云几人尚且清醒。

见主公都在此地休息了,也就没有离开。

王垕、徐庶、张飞三人不顾形象,直接坐在了堂门下的台阶上。

一人拎了点吃食,又拿了几坛酒,就在月光下,西扯八扯的谈天说地。

赵云行事端正,自有儒将之风。

抱胸立在三人一旁,听几人说的趣事,不时跟着笑出声。

尽管徐庶刚入伙,但他性格本来就十分洒脱,再加之博闻广知。

竟然也能与几人聊得火热。

几人谈着谈着,就谈到了曹操最贵一炮的事上。

其实这件事受限于消息传递的效率,大家也都不是很知情。

又因为这是曹操的一件丑事,所以消息封锁的很严。

只有曹操阵营下的一些核心人物才能知情。

所以对外只是说了曹操碰见张绣诈降。

曹操任人为贤没做防备,所以害得大将典韦、曹操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死于宛城。

可是王垕知道,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于这件糗事记得可太清楚了。

于是几人就张着嘴巴,蛮像吃瓜群众一样,听着王垕绘声绘色的就把这件丑事给讲了个通透。

直到王垕讲得口干舌燥,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一旁的张飞等得急了,忙问:

“那后来呢,你说就是于禁帮曹操收敛的溃兵,断后才救得曹操?”

王垕默默点了点头。

这下徐庶也不淡定了,他回头看着正醉倒在席上的于禁。

又回头看着王垕,啧啧称奇:“如此良将,先生竟然能留之为己用,真乃大才。”

“良禽择木而栖,垕只是成人之美罢了。”

对于于禁的归降,王垕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禁并非是贪生怕死之辈,不然也不会有宛城断后、官渡守延津的战绩。

反而是他爱惜兵士们的性命,才会在溃败时选择投降。

再加上他出身于寒门,在曹操名将林立的众人中,晋升压力巨大。

曹操手下外姓将领又难以进入核心,如此一来,投奔主公刘备反而是一个明眼人该做的选择。

话说到这里,几人又同时想起李典。

王垕沉默不言,斟满了手中酒杯,接着在台阶下一撒,算是祭奠了那个英豪。

气氛一下沉闷,几人半晌没有出声。

“谁?!”又是张飞出声打破静夜,他圆瞪豹眼看向身后的大堂。

王垕心中也有感觉,跟着一起回了头,一眼便看出了角落里,有一人正鬼鬼祟祟。

赵云一直站在门外,随着几人的回头已经最先动作。

在横七竖八躺下的宾客间辗转腾挪,眨眼间就冲到了那人身影前。

接着一拳击在鬼祟人影的腹部,让他登时失了反抗力气。

手又一掰,将那人的双手卸的脱臼。

随后像拎小鸡一样丢出了大堂。

守卫在大堂门口的两个侍卫本来听几人瞎扯听得起劲,也在恼火到底是谁打搅了吃瓜。

直到烛光照亮了那人的脸,他们头皮一紧,再也不敢出声。

王垕习惯于观察别人,即使今天在入城时只是与他擦身而过。

但也从衣着、形态上认出了他。

王垕身子向前探去,语气阴冷地说道:“可是刘荆州的管家。”

那人做了一辈子侍奉人的活计,面对这样的审问,也是吓得身上一抖。

但在听清问话后,却猛地摇头。

王垕眉头一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蹲到这老管家身前,手用力钳住他的颌骨。

接着用力一捏,紧闭的嘴巴一下张开。

里面猛地发出一股腥臭的铁锈味,又有一小块肉块掉在地上。

王垕眼睛一凝,发现这人已经将舌头咬断。

“怎的又是个哑巴。”张飞抢先出声。

另外二人察觉到话语中的不对,徐庶先问道:“翼德所说的又字是什么意思?”

正是张飞一路陪伴王垕,他见王垕还在思考。

便快言快语,将众人从徐州到荆州,这一路上遇到的刺杀讲了出来。

尤其是那些人,都是没舌头的哑巴。

徐庶感觉惊奇,但也实在猜不出什么门道,只能就事论事,将自己心中的判断说了出来。

“以庶之见,那些刺客许是一群,只是如今观之,此人不该与他们相同。”

意思就是那些人训练有素,应该是一起的。

但眼下这个是刚咬的舌头,应该是为了自杀,不能因为巧合导致了误判。

这时王垕也思考完毕,他点头认可了徐庶的说法。

他松开了钳住此人的手,接着快速接上了他错节的骨骼。

随后将手伸向那人怀中,正是一把短刀,不过不是寻常的兵刃,只是一把庖刀而已。

这下众人也是明白,这管家许是不忍主公刘表受委屈,想借着机会刺杀刘备。

只是没想到刘备手下的四员大将一直守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离开。

结果时间一久,反而被张飞看了破绽。

院内的动静将刘表吵醒,他睡眼朦胧行到堂门口。

才看清台阶下满口鲜血的老管家。

再加上四员虎将的表情,刘表一下就明白了。

他面皮轻颤,声音略带些哭腔:“大兄何故行此傻事啊。”

大兄就是对于兄长的尊称,多是士人表达尊敬使用。

如今从刘表口中说出,对象还是一个仆人,在这个阶级固化的时代,是极为难得的。

就好像是一个天大的领导,对着自己的管家说,你是我的好大哥一样。

这种感觉更像是桃姐之于“李家”。

那管家意识到自己行事不成,还连累了主公。

心中羞愧不已,见王垕恢复了自己的行动,急忙捡起地上庖刀,就冲着自己的心窝用力扎去。

王垕本就有所准备,眼见他又有自杀的动作,一把握住庖刀刀身。

接着用力一掰,将庖刀从管家手上夺去。

王垕手上渗出一些血液,刘表心中一紧,暗自哀叹道:

“不好,如今自己的管家刺杀皇叔不成,又伤了皇叔至信之人,恐怕自己留不住老管家的性命了。”

刘表神色悲哀,眼睛隐隐发热,似有泪珠沁出。

王垕不顾手上疼痛,挥手叫来侍卫,“快将管家送医。”

接着握住一块布头,将手中的鲜血止住。

他不顾那管家呜咽的声音,快步行到已经失神的刘表身旁。

既然如今又让王垕抓了个把柄,那他一把就得要个大的。

他俯身凑到刘表耳旁,轻声道:

“刘荆州,还请宽心,我只是个来谈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