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西边山崖

一路无话，队伍沿着缓缓向西边山崖行进。

林凡缓步当先，李二柱率十数青壮紧随其后。

他们步伐匆匆，与林凡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

神情中既有敬畏，又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戒备。

不过，相较于最初见面时的剑拔弩张。

此刻队伍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

至少，村民们已经不再用那种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甚至有几个胆子大的，还会冲着他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

显然，这群原本最为抗拒自身的青壮，也渐渐开始相信自己。

二者之间，就像是冰封已久的湖面，终于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

向西行进不出两个小时，众人眼前，赫然浮现出一道高耸入云的峭壁。

如同利剑般直插天际，横亘在天地之间，截断了前方的道路。

西边山崖，到了。

这里，已经是帽儿山中段山林的尽头，与妖兽横行的西岭山脉接壤。

再往西行，山势渐趋诡谲，各种妖兽频现。

这是林凡第二次来到此地。

第一次还是刚穿越成黄皮子不久，人生地不熟。

饿的晃晃悠悠的来到这，差点成饿死鬼，还好被下山巡逻的犬藏救了一命。

而这一次，却是为了剿灭鼠妖，庇护村民，身份境遇已是截然不同。

不禁让它心生感慨，世事无常，物是人非。

到达山崖下，林凡停步向村民部署行动。

由于队伍多为经验丰富的猎户，无需过多嘱咐，很快就完成分工。

此次任务明确两点：

一：剿灭西山崖鼠妖巢穴；

二：随后深入山林寻找犬藏，打探斩妖师情报。

顺便再讨要几卷可后天修炼妖族神通或是功法，毕竟技多不压身。

……

由于贸然深入山林，存在危险。

便让村民负责外围收集柴火与稻草，为火攻鼠巢做足准备。

只要堵住唯一的出路，朝着鼠窝扔一把火，便能连窝带鼠烧个干净，省去后顾之忧。

而林凡则要先做头阵，凭借敏锐嗅觉独自深入，精准定位鼠三儿巢穴入口，后再带人进行火烧总攻。

避免人员大规模进入山林，四处奔走引发骚动，或误闯其他妖兽领地引发冲突。

待部署完毕，村民即刻展开行动。

分散到附近的树林中，砍伐树枝，收集枯草，忙碌有序。

林凡也做好充足准备，正准备循着气味，动身前往西山崖深处。

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位负责巡逻的村民，脸色苍白地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

只见他手中，紧攥着一根粗糙的树杈。

树杈上，赫然挂着一块被撕扯得破烂的粗布衣角。

布料上，依稀可见点点暗红色的血迹。

林凡顿感不妙，这怎么才刚出发，就出了幺蛾子？

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没事，慢慢说。”

那村民哆哆嗦嗦地将手中的树杈递到林凡面前，指着那块破烂的布料。

“俺刚在那边收集柴火的时候，发现一地的红果被碾碎，周围乱糟糟的，还有点点干透了的血迹直往树林深处。

俺就好奇往里搜搜了，就发现了块带血的布料，一看知是咱村人穿的。

会不会是咱村的给妖怪捉走了啊，这咋办啊！大仙！”

林凡心中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连忙凑上前，耸动鼻子，仔细地嗅了嗅那块破布衣角。

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林凡的脸色，便瞬间变得铁青。

那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李纯！绝对不会错！

而且，在这其中，竟然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鼠腥味。

该死！李纯那小子，难道真的出事了？！

还没等林凡做出回应，方脸猎户李二柱倒是显得暴怒，提着猎刀就要往林子里扎，吓得三五个汉子赶忙架住他胳膊。

李二柱乱瞎扑腾，脖颈青筋暴起，唾沫星子喷出三尺远：

“撒手！娘的，定是妖怪做的好事。

甭跟畜生讲道理！咱们兄弟十几个杀进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聒噪声吵的林凡脑仁发疼，气的尾鞭抽碎一旁半截树桩。

啪一声炸响，木屑纷飞。

李二柱的酒糟鼻堪堪擦过鞭梢，整个人顿时僵成块石头。

待到众人安静下来，林凡才缓缓开口：

“一群莽夫，光有一身臭脾气……

尔等在此各司其职，按原计划行事，我去去就回。”

见黄皮子发怒下令，架着李二柱的汉子们触电般撒手，各自抄起斧子背篓四散开来。

李二柱猎刀柄捏得嘎吱作响，酒糟鼻涨得通红，喉结滚了三滚终究没敢吭声。

薅起两捆枯枝扭头就走，脚步重得能踩碎青石板。

见众人终于安静，林凡感到轻松不少。

随之，后脚蹬地，猛地加快步子，身形骤然膨胀，化作一只牛犊般大小的巨兽。

迈开四蹄，如同离弦的利箭般，朝着树林深处狂奔而去！

为了尽快得知情况，林凡将自己的嗅觉感应提升到极限。

鼻尖不断耸动，努力捕捉着空气中残留属于李纯的气味。

在茂密的树林中，飞速移动。

一路上，还能见到被践踏成浆泥状的红果，林凡猜测多半是李纯那孩子意外掉落。

纵使万般不愿作最坏设想，但满地狼藉的朱红残渣，无不以一一警示着定是凶多吉少。

否则以李纯拾穗般的谨慎性子，怎会容得辛苦采来的灵果这般糟蹋？

腐鼠腥臭混着李纯的气息愈发刺鼻，甚至其他气味混入，愈发杂乱。

林凡从此便可判断，自己距离鼠窝，已经不过百尺之遥。

虽说心情焦急，但避免打草惊蛇，引起警觉。

他放缓速度，体型轻晃间，缩至黄皮子大小。

小心翼翼地在树丛中摸索，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在穿过一片茂密的树丛后，视野骤然变得开阔起来。

一座陡峭的岩壁，赫然出现在眼前。

岩壁之上，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周围散落着大量的骨骼残骸，以及被啃食得不成样子的肉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放眼看去，洞口附近聚集着数十只未开灵智的灰毛小鼠，正吱哇乱叫。

只为了争夺地上的食物而互相争闹，场面异常混乱。

只是，当林凡仔细观察，刹时金瞳剧颤。

眼前场景，让其感到极度不适！

那群灰毛小鼠争夺的食，赫然是一条枯瘦的人类手臂！

只见那手臂被啃食成血肉模糊，骨骼森然外露，黏稠鲜血垂滴而落。

而那群灰毛小鼠，为了争夺这条手臂，竟然毫不犹豫地对同类撕咬，场面异常疯狂！

更让林凡感到惊讶的是，在鼠窝洞口旁，一只瘦成皮包骨头的老鼠妖正与人类相谈甚欢。

那人类的装扮，林凡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昨天逃走的山贼！

这俩站在一块，哪有半点人妖殊途，戒备生分样子？！

合着那死去的瘦鼠，临死前交代的也都是真假掺半，属实是狡诈。

不仅如此，更有几名山贼喽啰，正推着一辆辆装满补气果的木板车，将一批批补气果，源源不断地运进鼠窝之中。

眼前的一幕，彻底打乱了林凡的思绪，让他感到脑袋一片混乱！

山贼与鼠妖成了一伙？！

而幼鼠争夺撕咬的手臂，怎么看都不像是李纯那小子的胳膊。

那么李纯现在怎么样了？！

难道说，已经被鼠妖吃掉了？！

还是说，已经安全返回村庄？！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击着林凡的大脑，使其混乱不堪。

“冷静点！冷静点！林凡！”

林凡双爪猛地拍在脸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心中不断暗示，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越是慌乱，就越是做不了任何事情！

必须冷静，必须冷静……

就在林凡努力平复内心混乱思绪时，不远处的树丛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悉索声，

林凡耳朵猛地竖起，金色竖瞳孔骤然收缩。

肌肉骤然紧绷，利爪顺势弹出。

循声望去——

只见草叶簌簌震颤，忽地钻出个泥猴似的人影。

身影裹着枯叶碎果，连眉梢都结着泥痂，正手脚并用地从灌木丛里往外挪。

未等林凡反应，那泥猴传来刻意压低稚嫩童声。

“大仙？！您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