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雷霆一击

更致命的是,这种来自背后的、无法反击的攻击,对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噗!”

“咄!”

闷响不断。

“哎呦!”

“他娘的!”

“狗娘养的武川杂碎!就会背后放冷箭!”

“孬种!”

怀朔步卒一边尽力举盾遮护,一边破口大骂。

屈辱愤怒迅速蔓延,他们如同被猎人戏耍的困兽,只能被动挨打,憋屈至极。

贺拔威的骑兵们则显得十分惬意,分组轮射,如轻松围猎,不时发出哄笑。

“乞伏将军!这些天杀的太欺负人了!停下跟他们拼了!”火爆脾气的步卒已忍无可忍。

“是啊将军!这么跑也不是办法!”

“加速跑吧!快点和后军汇合!”另一种声音带着焦躁。

被骑兵像赶羊群一样追射,怀朔步卒心态渐渐失衡。

许多人下意识加快脚步,想尽快脱离这难堪境地。

“稳住!都给我稳住!保持阵型!不要乱!”乞伏浑声嘶力竭地大喊,试图约束。

但他知道,一旦阵型散乱,便是灭顶之灾!

可命令在持续骚扰和心理压力下,效果越来越差。

就这样,怀朔前军移动了约百步,一直不停的被贺拔威的骑兵袭扰。

原本严整的军阵,肉眼可见地松动、变形,前后脱节,左右参差。

士兵情绪愈发暴躁。

“操他娘的!就算演武也不能像羊群一样这样被射吧!”

“太憋屈了!太丢人了!”

“老子不跑了!转身拼了!”咒骂此起彼伏。

武川指挥处,独孤信锐利目光紧盯乞伏浑步阵。

当看到那紧密阵型出现明显缝隙和混乱时,眼中骤然爆射慑人精光!

时机已到!

决战时刻,来了!

他猛一挥手,身旁传令兵会意,发出新的旗语!

与此同时,独孤义重骑阵中,浑身重甲的骑士们早已按捺不住。

胯下战马亦感主人焦躁,不安刨蹄,打着响鼻。

“将军!啥时候上啊?”一络腮胡队正瓮声问,满是渴望。

“是啊将军!看着贺拔威将军他们射得这么爽,咱们手都痒了!”

“不能光看戏吧?这样就算赢了也不甚痛快!”

重骑兵们纷纷附和,眼中闪烁嗜血光芒。

独孤义拍拍战马脖颈,刚欲安抚,眼角瞥见独孤信最新旗号!

精神一振,猛挺腰杆,沉静脸上浮现狞厉笑容。

他转头看向跃跃欲试的部下,沉声问:“都憋坏了吧?”

“是!将军!憋得甚烦!”五十重骑齐声怒吼,声如闷雷。

“好!”独孤义猛挺手中木槊,向前一指,“听我将令!全军,准备——冲锋!!”

“吼!!”五十重骑爆发出震天呐喊,眼中瞬间被狂热与嗜血填满!

迅速调整马头,拉开间距,排成一道令人心悸的钢铁锋线!

沉重马蹄开始有节奏地踏击地面,发出越来越响的轰鸣!

另一边,接到新命令的贺拔威,立刻对麾下轻骑下令:“停止射击!收弓!”一百轻骑令行禁止。

贺拔威纵马阵前,高声道:“弟兄们!听令!弃弓箭,挺木槊!准备——冲锋!”

听到“冲锋”,轻骑兵们亦是一阵兴奋。

贺拔威补充:“但!我等佯攻!目标,怀朔步卒正前方!冲至五十步,立刻向两侧分开,绕开!吸引其注意力!为独孤义将军创造机会!明白?!”

“明白了!”

“哈哈哈!又要耍这帮怀朔土狗一次!”

“将军放心!”

轻骑兵们轰然应诺,纷纷弃弓挺槊,脸上带着戏谑与兴奋。

今天这仗打得太爽了,对面就像被牵着鼻子的土狗,被耍得团团转!

乞伏浑见身后追兵突然停射、弃弓挺槊,心中猛地一沉,极度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他!

“不好!”他失声大叫,几乎凭本能嘶吼:“所有步卒!停!原地转身!结圆阵!快!后面骑兵要冲锋了!!”

疲于奔命、阵型散乱的怀朔步卒闻令,又是一阵忙乱。

从行进紧急转为原地防御,还要短时结成有效阵型,对任何军队都是巨大考验!

何况他们刚经历长时间被动挨打和心理折磨!

饶是怀朔军精锐,此刻也显露明显疲态与混乱。

脚步踉跄,队列拥挤,盾牌七零八落,长矛无法第一时间指向正确方向。

而这,正是独孤信精确算计之处!

他就是要通过不断拉扯、骚扰,耗尽体力,磨灭意志,在他们最混乱、最脆弱时,给予致命一击!

贺拔威这边更是迅捷!一百轻骑迅速完成冲锋列阵,随着贺拔威马槊奋力前挥:“冲!!”

“杀!!”

一百轻骑如离弦之箭,卷起漫天烟尘,朝着刚勉强转身的怀朔步阵正前方,发起凶猛冲击!

马蹄声如急雨敲打地面,气势骇人!

步阵尚未稳固,轻骑已冲至八十步!

那奔腾洪流带来巨大视觉冲击与心理压力!

乞伏浑下意识判断,对方目标就是正面!

“顶住!顶住正前方!长槊手准备!盾牌手稳住!”他声嘶力竭指挥,全部注意力集中于正面。

怀朔步卒亦紧张握紧武器,准备迎接撞击。

然而,就在轻骑冲至约五十步时,异变陡生!

贺拔威一声令下,一百轻骑如演练般,突然齐刷刷向左右两翼分流!

马匹灵活转向,擦着步阵边缘疾驰而过,带起狂风,未发生任何碰撞!

“嗯?”乞伏浑和士兵们都愣住了。

虚晃一枪?

正满脑子问号,耳边忽传来一声凄厉、带着无边恐惧的尖叫:“将军!小心后面!!重骑兵!!是重骑兵!!”

乞伏浑猛地回头!

只见,在他们方阵后方,也就是刚才回援时面对的方向,不知何时,五十名如同黑色魔神般的重甲骑兵,已完成加速!

他们像一股奔腾咆哮的钢铁洪流,正以无坚不摧之势,朝着他们混乱不堪、毫无防备的后阵,狠狠地撞了过来!

烈日下,厚重铁甲闪烁死亡寒光!

马蹄每次踏地,都似让大地颤抖!

沉重木槊平端,直指前方!

骑士伏低,与战马融为一体,眼中只剩冰冷杀意!

那五十骑,却卷起千军万马之势,带着碾碎一切的决心,雷霆万钧般压来!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重骑速度已至极限!

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力,让空气都仿佛凝固!

“快!快转身!迎敌!!”乞伏浑几乎魂飞魄散地嘶吼,声音变形。

他想让士兵立刻调转方向,组成防御。

但,一切都太晚了!

在重骑无与伦比的冲击速度面前,步兵转身结阵的时间,显得如此漫长而可笑!

“轰隆!!!”

仿佛平地惊雷炸响!独孤义率五十重骑,如一柄烧红的钢铁楔子,狠狠地、毫无阻碍地、径直凿入了怀朔步卒混乱的后阵!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紧接着,便是地狱般的景象!

最前排的怀朔步卒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高速冲锋的重甲战马撞得筋骨寸断!

沉重马蹄践踏而过,木盾如纸糊般碎裂,长矛被轻易撞断、挑飞!

“噗嗤!”

“咔嚓!”骨裂与木断声不绝于耳!

“啊——!”凄厉惨叫响彻云霄!

一名步卒试图用矛捅刺战马,矛尖未及马身,便被巨大冲击力直接撞飞,身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像破麻袋般“砰”地砸在十几步外,滚出安全线!

另一名步卒举盾欲挡,但战马骑士合计千斤之重,高速撞来,力量何其恐怖!

盾牌瞬间四分五裂,他连同碎盾一起被撞得倒飞,沿途又撞倒数名同伴!

血肉横飞!断肢残骸!

独孤义的重骑兵如虎入羊群,无需刻意挥舞木槊,仅凭战马冲击与自身重量,便能轻易撕开、碾碎一切阻碍!

五十重骑,组成一道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从怀朔步阵后方蛮横切入,然后……径直贯穿而出!

仅仅一个冲锋!

一次凿穿!

乞伏浑那原本勉强维持框架的三百五十步卒大阵,如同被重锤砸烂的豆腐块,彻底土崩瓦解!

阵型?荡然无存!

指挥?完全失效!

士兵们如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或惊恐瘫倒在地,瑟瑟发抖,彻底丧失抵抗意志!

到处是散落的武器、破碎的盾牌,以及十几具被撞得惨不忍睹的尸体。

独孤义的重骑凿穿敌阵后,又凭着惯性奔驰了五十步,减速后勒马回望。

身后,是一片狼藉与哀嚎。

他命令五十重骑很快又重新集结,铁甲依旧,杀气更盛。

胯下战马喷吐灼热白气,马蹄踏地,渴望再次冲杀。

独孤义目光扫过已不成形的怀朔步阵,最终落在那面尚未倒下的怀朔军旗上,举起木槊,声若惊雷:

“将士们!可敢随我再冲一次,夺其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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