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阳走了,表姐也走了,柳絮儿整日百无聊赖。
但是无聊的只有柳絮儿一人,整个朝廷上下可是忙的不可开交。
一边要忙着迎接炽国的雅琴公主,一边又要提防着炽国边境大军随时发难。听说陛下急得头痛症再次发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陛下头痛症发作,太傅大人做的不是替担忧陛下身体,而是屏退一众下人后站在自家院中大骂文大学士。
太傅大人自诩饱读诗书,涵养深厚,明事理,讲礼节,从不骂人。可是这回算是把肚子里那点上不得台面的话全骂出来了。
整个柳府上下再次陷入缄默状态,谁也不敢去招惹火气正旺的大人。连柳泽明也不肯迈进院中一步,生怕引火烧身。
江姨娘学了点小聪明。最近她新结交了不少别的朝中要员的家眷,不敢去问太傅大人发生了什么,于是便悄悄向别家夫人们探听。
下人们回来后回复的结果是,近几日陛下头痛症发作的厉害,几位太医也束手无策。谁知今天文大学士向陛下引荐了一个小道士,而更神奇的是,这个小道士一出手当即便止了陛下的头痛。陛下为此龙颜大悦,重重奖赏了大学士,并将小道士留在了宫中许以钦天监的重职。
为此太傅大人恼怒不已。这个小道士是大学士引荐的,自然也就是大学士的人。这无疑加强了大学士在宫中朝中的力量。而太傅大人宫中无人,虽与兵部尚书府有亲,可是自柳絮儿母亲去后自己又续弦再娶,便和兵部尚书府少了来往,多了嫌隙。若是持续这般发展下去,自己怕是朝中位置不稳。
柳絮儿不明白,恪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为什么还要怕这怕那。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别人要找茬挑错,总也得有错给别人挑才行。
太傅听了直摇头,直说她目光短浅,不知深浅。
“谁能保证自己几十年不出一点纰漏?如果他文家势力日渐增大,而我又没有相对抗衡的力量,最后难免被他吞掉,连个渣都不剩。”
“不至于吧?堂堂大学士当不会如此蛇蝎心肠,随随便便就要了同僚的性命。”
“哼,你懂什么!”太傅大人宽袖一甩,相当生气。
“我和他姓文的一家积怨已深。当初我和他二人同时入朝为官,当时就多有政见不合。后来陛下立后,我站的是现在的姝贵妃,而他们家自然拥护自家妹妹做皇后。因为太子的缘故,当时我满以为我胜券在握。不曾想文大将军战死沙场,最后只留下一句遗言给陛下,那就是照顾好他妹妹。陛下感念文将军一家为朝廷做的贡献,最后立了现在的皇后娘娘为后。虽然那次他们文家赢了最后的胜利,可是在他文大学士眼里,若不是我从中作梗,他大哥本不需要用一条命来换他妹妹的宫中富贵。及至以后,我跟他的摩擦就更多了。包括这次太子妃遴选一事也是如此。若不是半路杀出个雅琴公主来,怕是我要跟他碰个头破血流了。”
柳絮儿倒是不知道原来政治斗争这么可怕,需要用命去填。
“絮儿,他文老头时刻惦记着我的命,我若死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和弟弟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不是我非要弄权,实在无奈啊!”
“那父亲为何非要扶正姨娘。若是舅舅一家鼎力支持,父亲根本不需要如此的。”
太傅大人一时语塞。这件事确实是他私心作祟。可是他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也想给他最好的。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他只好说,这是为人父不得不做的事情。柳絮儿还小,不懂为人父母的心。等她日后嫁人了,也做了母亲,兴许就懂了。
柳絮儿摇摇头,“那都不重要了。朝中大事女儿无能不能为父亲出力。想要巩固圣心还是要靠父亲自己。父亲还要多多保重,毕竟弟弟还小,他还需要父亲。”
“哎,我也不知我能撑几日。罢了,能多撑一日算一日吧!虽然眼下太子妃一位无望了,不过你也不要懈怠。我请了女红大师过来,明日起你好好学习女红。明妃娘娘极擅长女红,你若学好了,定能讨得她欢心。”
“明妃娘娘?傅承诚的母亲?”
“放肆,谁准许你直呼诚王大名的?”
柳絮儿一时无语。
诚王乃当今陛下长子,而明妃娘娘却是绣女出身。因为生母出身低微,因此诚王殿下从小便不被重视。不过如今也是统领禁军,维护京都治安的一个大将军了。
看来太傅大人不肯死心,总归要把柳絮儿这个女儿作用发挥到最大才甘心。
柳絮儿不想再跟父亲讨论什么,多说无益,只拖着疲累的身体独自一人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