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收站里的诸神

第六章《回收站里的诸神》

世界重新拼合时，齐岳发现自己坐在一张会抱怨的椅子上。

“第7421个屁股，“椅子发出老式打字机的咔嗒声，“就不能轻点坐吗？你们碳基生物从来不懂尊重家具。“

齐岳触电般弹起来，这才看清所处的空间——一个由破碎数据流构成的巨大垃圾场。漂浮的岛屿上堆满奇形怪状的机械残骸，远处有座用报废显示屏垒成的山，正在循环播放各种文明毁灭前的最后影像。

“欢迎来到观察者回收站。“艾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倒悬在一台生锈的量子计算机上，荧光绿头发像水母触须般飘动，“别碰那个红色按钮，除非你想体验公元前3000年的马桶设计。“

林夏的数据团从齐岳口袋里飘出，化作人形时差点被一阵数据风吹散：“根据系统日志，这里存放着所有'失败品'。“她指向不远处，“比如那个。“

那是个足有三层楼高的金属头颅，眼眶里转着生锈的齿轮。当齐岳靠近时，它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检测到未授权生命体...启动...启动...“声音卡壳了半晌，“...启动冷笑话程序。为什么时空旅行者讨厌酒店？“

“因为每次退房都会造成时间悖论？“齐岳下意识接话。

头颅的齿轮突然加速：“回答正确！奖励您...“它的天灵盖砰地弹开，掉出个锈迹斑斑的怀表，“...本回收站限定款纪念品！“

艾塔一个空翻落下来，捡起怀表吹掉灰尘：“哇哦，初代时间锚定器。“她随手拧了拧发条，周围立刻下起彩色键盘雨，“副作用是会让接触者暂时变成行走的自动校正系统。“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齐岳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口：“不是'哇哦'，应该说'令人惊讶的是'。你的用词精度下降了37%。“他惊恐地捂住嘴。

林夏忍不住笑出声，数据流里蹦出几个像素化的爱心：“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它被淘汰了。“

三人正说着，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机械巨兽般的喘息声，成堆的电子垃圾被某种力量吸引，开始向中心聚拢。

“清洁程序启动了。“艾塔的绿发突然绷直，“它会把我们和垃圾一起压缩成数据立方体！“

齐岳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变透明：“我还没活够呢！至少让我先知道——“

“为什么回收站会有清洁程序？“一个陌生的声音接话。

废墟顶端出现个穿维修工制服的男人，肩上蹲着只机械乌鸦。他的制服名牌上写着【管理员-第七代原型机】，左眼是颗不断变换颜色的玻璃珠。

“因为有些垃圾...“他打了个响指，机械乌鸦飞下来啄走齐岳身上的怀表，“会自己长腿逃跑啊。“

乌鸦的翅膀展开成全息投影，显示着齐岳三人的通缉令，旁边标注：【危险等级：会教坏其他垃圾】

管理员摘下帽子行了个夸张的礼：“恭喜诸位，你们刚刚获得了本世纪最荣耀称号——“

“系统漏洞的饭后甜点？“艾塔插嘴。

“错！“管理员的眼睛突然变成霓虹粉色，“是'让主观察官气到格式化自己胡子的麻烦精'！“

他身后升起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人形生物。齐岳凑近其中一个，发现里面是个和艾塔长得几乎一样的少女，只是头发是暗红色，脖颈上烙印着【废弃型号-叛逆值超标】。

“这是...“

“历代觉醒的观察者。“管理员敲敲舱体，“有些发现实验不道德，有些单纯觉得人类更好玩...“他突然压低声音，“想见见真正的初代机吗？“

不等回答，他掀开地面上的检修盖。深渊中缓缓升起个足有篮球场大小的金属球体，表面刻满古老文字。当齐岳认出几个甲骨文时，球体突然裂开条缝——

那是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它看腻了。“管理员轻声说，“看腻了无数文明在培养皿里重蹈覆辙。“

机械乌鸦突然发出刺耳警报。管理员脸色骤变：“快走！清洁程序锁定你们了！“

艾塔却冲向那些培养舱：“不能丢下他们！“

“没用的，“林夏拉住她，“除非...“她突然转向齐岳，“你口袋里是不是还有颗珠子？“

齐岳摸出林夏在敦煌给他的银色珠子，此刻它正发着灼热的光。管理员看到后吹了个口哨：“哈！原始权限密钥！“

珠子被按在控制台上的瞬间，整个回收站响起复古的Windows开机音效。所有培养舱的锁同时弹开，里面飘出半透明的数据体，在空中交织成璀璨的星河。

初代机的巨眼流下一滴金属泪珠，坠地时化作无数发光的小型飞行器。

“上车！“艾塔跳上最近的飞行器，“现在我们有支军队了！“

齐岳的飞行器刚升空，就看到地面裂开深渊，无数数据触须伸向他们。最前方那根触须顶端赫然亮着Ω标志。

“抓紧！“管理员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驾驶着由废旧服务器拼成的“战舰“，炮管里塞满了生锈的U盘，“带你们见识下什么叫——“

U盘炮弹